出手機交給艾倫。

艾倫打開屏幕，看了一遍準(zhǔn)備用於“人質(zhì)綁架勒索”的短片，整個過程麥克的目光焦點都不在鏡頭上，他的頭被賽伊德抓著高高揚起，這使這段影像的主角似乎成了他脖子上的那兩道傷口。艾倫看了看他，先看到刀傷，少量出血已凝結(jié)成固體，然後又看了一眼麥克的眼睛──綠眼睛直率而堅定。

艾倫把手機還給那個人：“哈森，你拍得真爛，等到下一個據(jù)點，讓我來重新拍一段。”

名叫哈森的人不以為然地笑起來，接住自己的手機放回口袋。費薩問：“你想怎麼處置他？帶他去下一個據(jù)點？他可能是個間諜?！?/br>
“你有沒有想過那批武器和炸藥已經(jīng)被扣留很久了，如果真的能夠送到我們手里，對抗軍隊的力量會增強很多。必須在短時間內(nèi)籌集到這筆錢，否則之前的投入全都付諸流水?！?/br>
費薩說：“我不能冒這個險?！?/br>
這時門外的人沖了進(jìn)來，賽伊德神情緊張地對費薩說：“是軍隊，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快從地道走。”

費薩立刻叫起所有人，動作迅速地沖向墻角，挪開一個柜子露出地下室的入口。每個人都拿上武器，雖然情勢急迫但卻非常井然有序地依次離開。賽伊德一直在門口守著，等其他人全都進(jìn)去了才回來。費薩留在最後對艾倫說：“我們不能帶著他，軍隊的人會找到這里，一定也是因為他?！?/br>
麥克知道如果被丟在這里，處境會更危險，他并不會幸運地成為一個被成功解救的人質(zhì)，等待他的更有可能是無止境的審訊和拷問。

“等一等，別把我留下?！毙∥萃庖呀?jīng)能夠聽到腳步聲，但為了萬無一失，對方不會這麼快闖進(jìn)來。費薩頭也不回地從入口跳下去。麥克看著艾倫，如果艾倫也跳下去，他不會覺得失望，那只是整個事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錯。

他會獨自承受接下來的考驗，用自己的方法擺脫困境，這是出發(fā)前就做好的準(zhǔn)備。然而艾倫并沒有像費薩一樣跳進(jìn)通道，他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黑暗，可又收回來了，飛快地從後腰上的裝備帶中拔出匕首，過來切斷了綁在椅背上的繩子。麥克的雙手沒有獲得自由，但腳上的繩子松開了。艾倫拉著他，把他推進(jìn)那個黑暗的入口，接著自己跳下去。一團漆黑中呼吸交織在一起。麥克正在適應(yīng)黑暗，他們撞在一起，艾倫把頭頂?shù)拈T關(guān)上。

費薩和其他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私下的秘密交流，但麥克仍然相當(dāng)謹(jǐn)慎，擔(dān)心艾倫身上會有監(jiān)聽器，畢竟他是個後來者，在取得徹底信任之前可能還有一段考驗期。

麥克沿著通道往前走。艾倫在他身後，前方依稀還能看到一點光，是費薩和賽伊德打亮的手電筒。通道四面都是沙土，偶爾在岔道上會堆放著一些雜物。薩倫基爾的自由軍在城市地下來去自如，據(jù)點之間沒有直接聯(lián)系，這使他們在武器匱乏的情況下和政府軍周旋仍然游刃有余。麥克走到半路時，聽到前方傳來交火聲，剛開始只是冷槍，接著槍聲交織成一片。

艾倫從肩上取下卡賓槍端在手里，目光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他抓住麥克的手臂，把他帶到通道的一個缺口處，按著頭想把他塞進(jìn)去。

麥克彎下腰，忽然向後猛撞，艾倫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前方的槍戰(zhàn)上，突如其來的全力一撞使他站立不穩(wěn)倒向身後的地面。麥克預(yù)先估算了位置，倒下後翻身向艾倫右側(cè)，捆綁在背後的雙手握住他腰上的匕首，飛快拔出倒轉(zhuǎn)刀口向繩子割去。艾倫揮拳對準(zhǔn)他的腦袋打來，麥克知道這一拳有多重，為了避免受傷，他側(cè)了側(cè)身，用肩膀代替頭部承受一拳。鋒利的刀口已經(jīng)把繩子割開了。艾倫抬起槍對著他的額頭，麥克向他撲去，整個人壓著他，匕首的刀尖停在他的頸動脈上。這下兩人的距離近得能夠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經(jīng)過一次短暫而激烈的搏斗，他們同時喘息著，眼睛看著對方。

這樣的情景讓麥克想起了初遇，在38大街11號的某個房間里，他們也曾這樣互相搏斗，使盡渾身解數(shù)試圖令對方屈服。

可現(xiàn)在麥克知道自己永遠(yuǎn)不會傷害他，只是眼下需要一點主動性去爭取行動上的自由。

“我們是一起放手，還是繼續(xù)僵持下去？”

艾倫展露出一種只屬於他的微笑，相當(dāng)肯定地說：“我有把握在你動手前先開槍?！?/br>
“但是你不會?！?/br>
“為什麼？”

“因為……你比費薩更想知道我是誰?！丙溈说皖^看著他年輕英俊的臉、堅毅分明的輪廓和動人心魄的藍(lán)眼睛。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氣氛會好得多，他甚至?xí)滩蛔×粝乱粋€吻，但現(xiàn)在還不能輕舉妄動。不管艾倫因為什麼原因忘記了一切，在他想起來之前只能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任何情不自禁的、一時沖動的行為都可能讓雙方遭遇傷害。

僵持持續(xù)了半分鍾，被突然射來的一發(fā)子彈打破了。麥克翻身躲開，艾倫滾向另一邊，子彈打中他們中間的空地。麥克抬起手中的匕首向子彈飛來的方向投去，黑暗中一聲慘叫，同時艾倫的槍開火，偷襲者向後摔倒，槍口沖上冒出一串火光，子彈在低矮的通道里飛竄，沙土紛紛揚揚落下。

一切歸於平靜後，艾倫抖落身上的灰塵站起來，走向那個倒地不起的人。他從尸體上拔出匕首，傷口顯示在中槍前這名戈爾維亞士兵已經(jīng)沒有反抗之力，然後子彈才射穿了他的心臟。

這是戰(zhàn)爭。艾倫在尸體的軍服上把匕首擦干凈，插回裝備帶上的刀鞘。他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麥克，考慮了幾秒鍾，從死去的士兵手中繳下槍扔了過去。

麥克接住槍，彈夾里還有一半子彈?？涩F(xiàn)在他最想要的不是槍和子彈，而是這個陌生的艾倫對他的信任，他得弄明白這件事的真相。

“跟著我?！?/br>
艾倫向費薩所在的方向跑去，麥克緊跟著他。

第17章.殺手們2

“我不太喜歡用槍?！?/br>
“為什麼？”

“因為槍總是很麻煩，不容易收藏，經(jīng)常出錯。槍還會留下子彈，會搞得到處都是血，即使裝上消音器也會有很大的響聲?！?/br>
“你認(rèn)為最好的武器是什麼？”

“很難說，也許是一張鋒利的紙片，隨時可以揉成一團，撕得粉碎，輕松燒掉，或者一杯水。”

“一杯水？”

“每一樣你看到的東西都有可能是武器?！?/br>
“所以即使通過嚴(yán)密檢查，你也能夠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