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拒絕?！北O(jiān)獄長不再談特權，他適時地換了話題，“我想聽聽你對獄警的看法?！?/br>
“什麼看法？”

“牢sao、抱怨、壞話，什麼都好，說說看。”

“他們有時對暴力很放縱。”艾倫盡量如實回答，如果是維克本人想必也會如此作答，因為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這座鐵牢王國的主宰。

“還有呢？”

“有些人會收一點錢?！?/br>
“你是說賄賂。”

“比如林克，他在監(jiān)獄工廠工作收入不錯，他可以用錢買到很多特權?！?/br>
“但他永遠不可能去換燈泡?！北O(jiān)獄長對此得意洋洋，似乎換燈泡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壯舉，他將這樣一項偉大的工作托付於眼前這個囚犯，對方應該感激涕零才對?！澳阌X得如何呢？將那些你認為錯誤的、不正確的事告訴我，對你只會有好處?！?/br>
“我有點擔心?！卑瑐愓f，“告密者的日子不會好過?！?/br>
“不必馬上答應，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考慮，為我工作時你就可以避開那些纏著你不放的家夥，要是你的朋友有什麼麻煩也可以來告訴我?！?/br>
艾倫沈默了一會兒，正在猶豫不決。監(jiān)獄長說：“警衛(wèi)，送他回去?！?/br>
房門立刻被推開，獄警走到艾倫背後，他順從地站起來，但目光仍然停留在監(jiān)獄長那張嚴峻而不失幽默感的臉上，對新人訓話時他像刑訊者，此刻他是個jian猾的商人。

艾倫低頭走出監(jiān)獄長的辦公室，開始思考剛才的對話。史特伍德.泰勒獄長似乎是個無所不知的人，他的耳目遍布整個監(jiān)獄，像蜘蛛一樣盤踞做巢，任何一處的細微顫動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監(jiān)獄長是否也知道他的秘密呢？艾倫相信露比能把檔案做得以假亂真，也有辦法在交接時動一些不為人知的手腳，但監(jiān)獄長帶來的震撼似乎更大，好像被他看一眼便洞悉了所有真相。從內(nèi)心深處來說，艾倫更希望露比出錯，哪怕一星半點的錯也足夠用於他們下半生的針鋒相對。接著他又想到那個針筒，這件事只有吉恩醫(yī)生和湯尼知道，醫(yī)生今天之前就會離開費什曼監(jiān)獄，湯尼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又在暗中幫忙。

你會遇到很多人，只有國王是可靠的。

艾倫回想起圖書館里的警衛(wèi)，他可以信賴嗎？光憑一個名字而信任一個全無了解的人，這是他初出茅廬時都不曾有過的行為。艾倫思考著這些疑問，費什曼似乎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其中的奧秘遠超他的預想。

放風時間尚未結束，牢房幾乎是空的。艾倫跨進門時，身後的獄警輕輕推了他一下。這種方式不太像警衛(wèi)的行徑，通常他們會很粗暴，把所有生活中的不痛快都集中到推搡和大聲斥責上。

艾倫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他愣住。

“你看起來真像個傻小子?！丙溈说哪樕喜o笑容，他的眼睛在笑。

第12章商人

洛克艾萬公司的地區(qū)負責人外表還很年輕，只是棕發(fā)前端已經(jīng)有了些微謝頂?shù)嫩E象。約翰.科爾溫對此多少有些耿耿於懷，露比進門時他正把一面鏡子塞進桌上的厚書本里。

“格瑞斯小姐，請坐?！笨茽枩刂噶酥该媲暗囊巫樱駪B(tài)簡直是傲慢，幾乎每個初次拜訪的人都會因此受挫和緊張?？茽枩赜幸粋€單面玻璃式的辦公室，通過這些特殊材料的墻壁和地板，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一切──忙碌的員工，窗外的街景以及樓下人們的頭頂。這個房間嚇壞不少有懼高癥的談判者，科爾溫通常不和那些不敢走進辦公室的人交談，認為他們懦弱、乏味、欠缺膽量，和這樣的人談生意不會有結果。他坐在舒適的沙發(fā)椅上，手中玩著剛用來梳理頭發(fā)的玳瑁梳子，目光直視前方，眼神中全是苛刻和挑剔。然而他很快開始失望，因為這種淺薄的態(tài)度不能影響來訪者，在傲慢和輕蔑這兩個領域，露比早已登峰造極無人能及。

“我推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可能會得罪合作夥伴，并且因此損失好幾億的生意?！笨茽枩卣f，“請問你有什麼事想找我談，看在施羅德警長的面子上，我會給你10分鍾。”

“用不了那麼久。”露比說，“科爾溫先生，我想和你談談你目前正在進行的秘密商業(yè)計劃，及其全部細節(jié)?！?/br>
科爾溫驚訝地看著他，表情如此夸張做作，一種生意人自以為有趣的幽默。

“你是為了打聽這些而來，作為商業(yè)間諜你足夠美麗，但這樣新奇的做法讓我在驚訝之余不知所措，我該怎麼對待你呢，小姐。請你出去還是請警衛(wèi)進來?！?/br>
露比說：“有一個項目叫做喬治亞封閉管理產(chǎn)業(yè)計劃，目的是將高級監(jiān)管系統(tǒng)設計師馬休.喬治亞的成套監(jiān)獄管理設備拓展到聯(lián)邦和州用政府監(jiān)獄，如果計劃成功，洛克艾萬公司將會有非常可觀的利潤，并因此一步登天。”

科爾溫收起蹩腳的裝出來的驚訝，轉而以真正的錯愕訝然替代。喬治亞封閉管理產(chǎn)業(yè)計劃尚在醞釀籌劃中，即使公司高層也鮮少有人知道詳情。他緊張地握住手中的梳子，完全沒有意識到手指在梳齒上滑動，發(fā)出一串響聲。

露比看著他說：“聯(lián)邦監(jiān)獄管理局的幾位大人物似乎對此非常感興趣，但他們向來謹慎，希望你能拿出有力證據(jù)證明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案。洛克艾萬公司為此開辟了一個試驗場──費什曼監(jiān)獄，如果能夠管理好6萬囚犯意味著計劃可行，政府便會考慮合作，反之計劃流產(chǎn)，一無所有。政府監(jiān)獄不合作，其他私營監(jiān)獄在洛克艾萬公司的高層看來只是烏合之眾，從未有過與他們攜手并肩的意向。費什曼監(jiān)獄的試驗成功與否至關重要?！甭侗瓤戳艘谎蹠r間說，“3分鍾，你的合作夥伴如此沒有耐心，證明他們并無誠意?？茽枩叵壬?，你還來得及去參加那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科爾溫不再玩弄梳子，他的煩惱已經(jīng)從輕微謝頂轉向更嚴重的方面。

“誰告訴你這些，你想干什麼，威脅我？”

“何來威脅？”露比說，“即便這個計劃仍在秘密進行，也并非見不得光，我說了什麼讓你擔心的事嗎？”

科爾溫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氣惱，并因為這種古怪違和的氣氛而極不適應地自我克制。在這個玻璃房間，科爾溫第一次有了赤身裸體的感覺，好像四面八方忙碌的人們都在看著他，看穿他，其中最凌厲的目光就來自眼前這個若無其事的訪客。

他擔心地看著露比，生怕他嘴里又冒出什麼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秘密，關於監(jiān)獄，關於喬治亞計劃，甚至關於他私人的?？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