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嵐笑道：“沒什么，只為了寧王登基之后，能少些殺戮罷了?！彼兆“自薜氖?，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五十二

    那一年，花承志聽府上的江jiejie眉開眼笑地跟他說，娘親要為他生一個小meimei了。他高興得不行，偷偷將自己平日里得的好東西，用一個小小的盒子裝起來，想著等小meimei出世了，要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

    也是那一年，父親因為朝中之事，很是忙了一陣，很少有時間回來看望娘親，江jiejie說，娘親很難過。花承志便天天早起，陪在娘親的身邊，望著娘親圓圓的肚子，只盼著meimei早些到來，能和他一起陪著娘親。

    這樣，娘親就不會難過了。

    剛入冬的時候，他的盒子就已經(jīng)裝滿了。他興高采烈地想要拿出給娘親看，可是江jiejie說，小meimei還未出世，就離開了。

    meimei去了哪里，她不喜歡這個家嗎？小小的花承志不明白。

    他站在門外，聽到娘親的哭聲，娘親說，這都是報應，因為爹殺了很多的人，上天報應到娘親身上，meimei便離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花承志都不被允許去看望娘親，江jiejie說，娘親每天都在為離開的meimei念往生咒，有些忙，等到除夕的時候，就會去他的院子里看他，給他買咬都咬不動的冰糖葫蘆。

    花承志知道，只有江jiejie會給他買冰糖葫蘆。但他還是選擇相信江jiejie，一日一日地待在自己的院子來等待。

    直到那一天。

    那天的雪很大，花承志凍得受不了，整日都守在屋里的炭火前，沒有出門，他聽見大哥花承物打雪仗的聲音，可是他一點也不心動，一點也不想去和他一起玩耍，他要等著娘親來看他，若是娘親來了，沒有見到他，那該多失落。

    忽然，門被推開，凌冽的冬風呼呼往里刮，他聽到江jiejie的聲音：“二公子，夫人帶著三meimei回來了。”

    花承志任由江jiejie牽著他小小的手，往娘親的院子去。meimei回來了，她果然是喜歡這個家的，那一盒子珍寶，還好他一直放在床底，沒有扔掉。

    可是家里的下人們都說，這個meimei不是原來那個meimei，這個meimei是收養(yǎng)的，不是花家的孩子?；ǔ兄静挪还苣?，他再也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等到春天的時候，江jiejie做好吃的桃花餅，他要悄悄給meimei也藏一個，不然就會全被大哥搶走。

    十幾年的時間，花承志始終將花如雪當做自己的親meimei，甚至她改名莫上嵐，也未曾變過。但是莫上嵐呢，是否當花承志是她親哥哥。

    花承志不敢說。

    小酒館二樓，莫上嵐親自為花承志倒了茶，遞過去：“二哥嘗嘗。”

    花承志接過去，輕嘗一口，便放下了：“不錯?！?/br>
    莫上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便坐下聽戲了。兄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誰也不愿先開口，去談論那件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花承志道：“江jiejie前幾日生了一個女兒，你知道嗎？”

    莫上嵐道：“不曉得，咱們?nèi)齻€，她最喜歡你，最不喜歡的，是我?！?/br>
    花承志笑道：“你還在為幼時被她打過的事情耿耿于懷？江jiejie對你，也是極好的。你還未離開時，娘曾經(jīng)托她給你找一個教養(yǎng)嬤嬤?！?/br>
    莫上嵐道：“這事兒，我知道?！?/br>
    花承志道：“宮里出來的嬤嬤，不好找，江jiejie費了很大的勁。誰知最后找著了，你也不需要了?！?/br>
    莫上嵐放下手中的茶盞：“等這些事結束了，我再去拜訪江jiejie，好好答謝答謝她?！彼龥Q定先開口，不再與花承志兜圈子：“二哥喝著這茶，與花府常飲的名茶，有何不同?！?/br>
    花承志不答，他曉得，話題已經(jīng)開始。

    果然，莫上嵐道：“這茶更干凈，不帶一絲一毫的血腥味，雖然苦些，喝著，也不會人難受?！?/br>
    花承志嘆道：“你這是何必。”

    莫上嵐苦笑：“何必，上回我給二哥的信里，說的很明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br>
    花承志又想起幼時，聽到的那些，花夫人的哭訴。上天給了花家報應，也讓花家重得愛女。最后，這個女兒，卻要向花家復仇。

    這樣的安排，如何不是最好。

    莫上嵐又道：“寧王手中，現(xiàn)已有三樣證據(jù)，哪一樣，都可以定下丞相的死罪?？墒秦┫嘟苹瑸榍蠓€(wěn)妥，二哥，我需要你?！?/br>
    花承志笑道：“如雪，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會為幫你們，背叛自己的父親？”

    莫上嵐道：“為了最后不讓花府剩下的人，給花丞相陪葬。我知道，花府應該會有一個賬本，記錄每一筆貪污受賄得來的財富。二嫂子才管家，肯定接觸不到這個賬本，可是花家的庫房，想必二嫂子已經(jīng)進去過了。有一些東西的來源，她怕是會有些疑惑吧?！?/br>
    花承志笑道：“上嵐，若寧王真有把握，你必定不會來找我。是不是？”

    莫上嵐望著窗外澤芝湖，悠悠道：“寧王有萬全的法子，那便是由我去揭發(fā)十六年前那件事情。這其中危險，二哥想必也清楚。白元修舍不得我去冒險，便要替我去，可我也舍不得他，如此，只好來求一求二哥了?！闭f罷，她低下頭去，笑起來。

    白元修，花承志是曉得的，白家二房三公子，和寧王來往甚密。沒什么陋習丑聞，雖也和世家子弟混在一起，但他曾見過一次，雙目炯炯，神色清明，是個好孩子。

    花承志道：“白元修，他待你很好？”

    莫上嵐點頭：“很好?！?/br>
    花承志再飲一口那苦茶，道：“這件事情，牽扯到白府上下兩百多條性命，我要親自和寧王談?！?/br>
    莫上嵐點頭離開，往樓下去，不一會兒，就帶回一人，正是寧王。

    寧王和花承志在雅間談事，莫上嵐和白元修就在外間聽戲。白元修問道：“你和你二哥說了什么，他竟然主動要求和寧王見面?！?/br>
    莫上嵐道：“我二哥不是分不清黑白的人，不用我多說什么?！?/br>
    白元修道：“等這邊解決，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在家等消息吧。”

    莫上嵐笑道：“本來我也管不了什么?！?/br>
    ☆、五十三

    塵埃落定，大約就是這種安心。莫上嵐彎著嘴角，站在廊下，看著正給花澆水的英蓉，與芳蘿莫上唯鬧成一片。

    前日早起到莫夫人處請安時，聽莫夫人說起，圣上已經(jīng)同意徹查胡不終貪污賑災銀兩一事。德妃娘娘的手段，不比寧王差，莫上嵐領教過。

    已經(jīng)是九月中，要是動作快的話，雖朝中多有阻攔，但加上內(nèi)應花承志的幫忙，臘月前，就能將丞相所有罪證集齊。

    莫上嵐不急，每日在家中刺繡看書，最悠閑自在不過。

    十月中，寧王將手頭所有的賬本上交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