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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燎并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十分類似剛寫出一篇得意文章急著給師長看的孩子,然而轅門傳來消息說是傅希如已經(jīng)到了的時候難免露出點純然的喜悅叫人去宣了。軍紀他全聽的是哥舒瑜的,哥舒瑜有手段,又著意表現(xiàn),各處都整肅嚴明,外頭是很安靜的,一陣腳步過來在帳中也聽得清清楚楚。衛(wèi)燎正批奏章批得百無聊賴,放下筆揉酸痛的手腕,外面響起通報聲,傅希如求見。他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進來。”這到底算是久別重逢,還是處心積慮?衛(wèi)燎猜測糧草一事不是非得傅希如親自解決不可,然而要說這里面有多少是為了來看他,就不能肯定了。他倒是真的有很多事想對傅希如說,到底還是按捺住了不合時宜的歡欣雀躍,正好神色平淡的迎上了低頭入帳來的傅希如。兩人一照面,傅希如就是一愣,隨后自然而然俯身下拜,衛(wèi)燎也難得的走了神,本能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免禮?!?/br>兩人猝不及防一接觸,彼此動作都遲緩。衛(wèi)燎也不記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覺得是很長一段時間,一抓住傅希如就不大想放手,好在帳中沒有第三個人,黏黏糊糊的也不怕,緩緩松了手:“你一路而來辛苦了,這些虛禮就算了吧。”隨手一指:“坐。”顯然是有話要問。傅希如依言坐下,其實異常沉默,只是二人都思緒萬千,反倒都沒有發(fā)現(xiàn)彼此的反常。衛(wèi)燎轉身坐下,隨手一推案頭擺滿了的奏章,一拿起黃麻紙,馬上看見了底下的宣紙。那是他正寫著的一封信。如今收信的人就在眼前,想起自己寫信的時候轉過的心思,難免覺得有些羞恥,信手一揉,往角落一扔,若無其事:“京中如何了?”一點不覺得傅希如神態(tài)有什么異常。=========作者有話說傅希如內心活動:真是……小孩長起來就是快啊。衛(wèi)燎:不可以垮,我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第七十九章無數(shù)衛(wèi)燎自然也不知道他穿一身軟甲,帶著幾分疲憊若無其事和傅希如說話的樣子像什么。鋒利又收斂,富貴溫軟裹上的厚殼都被他自己敲碎,真正暴露出來的就是他自己。像一陣撲面而來的風,又像是一聲鐘響,雨散云收,彩徹區(qū)明。傅希如往前回溯,并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衛(wèi)燎。他天生善于偽裝,不愿意被人看見真我,更礙于權勢地位,平常更不必用上十分力度。這并非軟弱,只是沒有必要。或許衛(wèi)燎還年少的時候有坦率無偽的時候,然而也與現(xiàn)在不同。傅希如看得清楚,知道他現(xiàn)在強有力。他早知道倘若把衛(wèi)燎放出來興許會更好,但這不是他能說了算的,規(guī)矩牢不可破,就是衛(wèi)燎自己,要跳出宮城來看待天下,都只有等他明白過來。也不能說是渾渾噩噩浪費了這么多年。他們畢竟都長大了。京中形勢幾乎都在衛(wèi)燎預料之中,傅希如也早就分析過無數(shù)遍,即使心不在焉還是平平淡淡的說完了,兩人一時找不到新的話題,難免靜默下來。衛(wèi)燎低頭撥弄太阿劍上的流蘇。他出宮的時候自然需要佩劍,然而龍淵劍給了傅希如,拿不回來,只好帶上太阿劍。好在他兄弟俱無,廢太子又沒有人敢提及,看見了也當做沒有看見。這兩把劍原本是賜給他們兄弟的,其實也差不多,不注意去看,對兵器沒有了解也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只是看到太阿劍就想起龍淵劍的去處而已。“夜間有一場慶功宴,”衛(wèi)燎想了想,見傅希如并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愿,干脆自己提起:“你來得正好,休息休息,也正好出席。”慶的自然是日前小勝之功。這倒不是衛(wèi)燎好大喜功,而是首戰(zhàn)告捷士氣大盛,雖然封賞談不上,慶祝一番倒是可以的。眼下還不能飲酒,然而烹羊宰牛倒是沒有妨礙,夜里想也知道一定熱鬧。傅希如既然趕上了,免不了列席。他就領旨退下了。衛(wèi)燎看著他的背影離去,撿起壓在手底下的又一張柔軟宣紙團起來用力一扔,難免有些遷怒:當著傅希如的面,看著那恪守本分的表情,他再也說不出真話了。給傅希如的帳篷也早就安排好了,是哥舒瑜在外面等著親自帶他過去。他們二人原本素不相識,還是因為那時候傅希如愿意替他求情,事后哥舒瑜自然送禮上門致謝,就這樣逐漸有了來往。這個人為人忠厚,值得交往,只是傅希如和他都有官聲所累,不能深交,怕的是為人議論罷了。如今在哥舒瑜自己的地盤,當然也不必太避諱別人的眼光,傅希如進了御帳,哥舒瑜匆匆趕過來,正好一路送他過去,路上說說話。自然又是一番道謝。傅希如含笑攔住了:“將軍所有,俱是將軍之功,何必再三稱謝。陛下仁德,不關我的事?!?/br>他這樣說,哥舒瑜也就不再堅持,帶著人到了帳篷前,伸手道一聲請:“事務繁忙,不能陪著大人了,觀大人神色疲憊,就請沐浴過后好好休息,夜里自然會有人來請大人入席,萬望賞光?!?/br>傅希如應了,就和哥舒瑜兩下里拱手作別,進到帳內。這里距離御帳不遠,大概是因為他是天子重臣,且是個文官,也列在需要嚴密保護的那一群里,沾了拱衛(wèi)天子的光。里面陳設簡單,卻干凈用心,軍奴提來熱水請他入浴,傅希如這才覺出疲累。他一路而來幸好沒有遇上更大的雨,緊趕慢趕總算是沒有貽誤戰(zhàn)機。即便如此,原本的糧草官恐怕也少不了獲罪。既然要來,他也就順帶承擔了傳遞消息的職責,恐怕要在營中逗留幾天,帶上衛(wèi)燎的密旨和要發(fā)還的奏章才能走。這倒沒有什么妨礙,來這一趟也不容易,自然要利用這點時間。也不知道是沐浴的功效,還是見到衛(wèi)燎之后為他的變化欣慰,躺上床榻?jīng)]有多久,傅希如就沉沉睡去了。醒來的時候帳篷里一片昏暗,沒有點燈,榻前坐著一個黑影。傅希如睡的安穩(wěn),醒來之后看到這身影反而迷茫,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自己身在何處,這人是誰。衛(wèi)燎不聲不響的看了他好一會,終于等到他醒來,扭開臉站起身:“入夜了?!?/br>外頭逐漸有了人聲,還有牛羊rou的香味,想來是夜宴快要開始了。傅希如坐起身,揭開被子,揉額頭:“慶功宴?”衛(wèi)燎背對著他,異常沉默,嗯了一聲:“云橫叫人送來美酒,說是湊個熱鬧?!?/br>傅希如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的時候神色已經(jīng)變了。云橫沒有和衛(wèi)燎合營,這是出于各方面的考慮。云橫那里都是他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