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認(rèn)出來，不禁心頭一緊：“你……”

Sam攤手苦笑：“我也沒辦法。”

這結(jié)局比何二預(yù)想的還要糟糕，他一時有些氣悶：“不是你自己主動沾的吧？”

Sam搖頭否認(rèn)：“不是?！?/br>
事到如今說再多也無用。何二了解這玩意有多毀人，幾乎是沒救的。各人命不同，他能做的只有再幫他照顧一陣子依依了。

“這次還要袁總，我知道都是你在幫忙?！盨am兩手交握在一起，“欠你的實在太多了?！?/br>
何二擺擺手，淺灰色的云層漸漸布滿了天空，似乎又有一場雨即將落下來。一兩只麻雀從低矮的房頂撲棱翅膀飛過，軌跡劃成了一條線。

何二靜默了片刻，才問：“他把你弄回來的？”

Sam反應(yīng)了兩秒，點點頭：“嗯，要不是他，我估計還逃不出那個地方。”

“他有這么好心？”何二嘀咕了一句。

Sam沒聽清，疑問地看著何二。何二又?jǐn)[擺手：“沒什么?！?/br>
夜色暗下來，所里的老同事們邀請何二留下來吃晚飯，何二深知這兒的晚飯質(zhì)量，因此婉拒了，更何況家里還有個干女兒。

Sam至始至終沒提依依怎么辦，何二也沒提?，F(xiàn)下這情形，他怎么也不能讓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跟一個癮君子生活在一起。

何二心事重重地往戒毒所的出口走，途徑一處偏僻角落，有兩個男人正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在做什么。其中一人探頭探腦往外面望，正巧與何二眼神相對，對方一愣，旋即露出個莫名的笑。

何二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瞪了一眼過去。

這兩人在做些什么他用腳趾頭都能猜著，他頭一次直面同性戀也是在這里，對方是個男人，坐過的椅子旁人要消毒幾次才敢有人再坐。這也不是歧視，起碼何二除了剛開始有點惡心外，此后沒覺得這是多可怕的事。同性戀無罪，但何二不感興趣，對象成了袁彥那樣的神經(jīng)病便更沒了興趣。

再說了，袁彥能有幾分認(rèn)真？還不是玩玩罷了。

女人多好。何二想，趙冰也好，許冰也好。結(jié)婚生子，日子自在。他何必犯渾跟袁彥攪和在一起。

依依通過電話與爸爸聯(lián)系上就已經(jīng)很開心，因此老實了一段時間。何二雖然心里瞞著她一大堆事，但抱著能躲一日就是一日的拖延心理，也一直沒開口說些什么。

對于追求趙冰這事，他也再三下了決心。可總是在臨門一腳時沒果斷踹下去，趙冰也是個有心氣的，便在心里越發(fā)不待見他。

何二把水果放在趙冰的休息室，女孩喝了口水，把杯子一放就趕人：“挺晚了，依依還在家呢?！?/br>
何二看了看休息室的鐘表，才八點多一點，但沒開口說些抖機(jī)靈的話，而是點點頭：“我馬上回去?！?/br>
趙冰兩手插兜：“嗯，我去查房?！?/br>
何二走出休息室，肩膀塌下來嘆了口氣。趙冰態(tài)度變得差了倒不會令他多難過，反正雙方也都還只是個“試試看”的階段，成不了當(dāng)朋友也沒差。

走到醫(yī)院門口，何二琢磨著怎么回家。因為依依的關(guān)系，他最近在考慮入輛車，出行比較方便，但礙于囊中羞澀，這個計劃一直沒能提上日程。

他的目光在醫(yī)院門口的車流里掃來掃去，忽然掃到一輛熟悉的車子。

第43章

何二正猶豫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車?yán)锏娜撕盟埔舶l(fā)現(xiàn)了他，雙閃亮了起來，還按了個喇叭。喇叭聲一出，醫(yī)院門口就有人行人謾罵：“媽的，嚇一跳?！?/br>
何二以防司機(jī)再按，立馬竄出去，到了車前停下。

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來，張明的臉不甚清晰：“有陣子沒見了啊?！?/br>
“領(lǐng)導(dǎo)。”何二笑嘻嘻道，“真巧。”

“去哪兒？我送你一截。”張明招呼他上車。

何二念著跟他的交情，按理講新工作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張明也升調(diào)進(jìn)省里，他該去拜訪一下的。只是近來諸事纏身，一直沒尋到機(jī)會。今天恰巧碰到，聊會兒天是應(yīng)該的。

車?yán)餂]開燈，因此何二也沒瞧見后座還坐著人，等一開車門看見里面那尊大神時差點把門再甩上。

“怎么了？”張明見他沒了動靜，轉(zhuǎn)頭回身看，“哦，小袁今天也在，你倆認(rèn)識，我就不多介紹了?！?/br>
何二握著車門，咬肌繃緊，打算溜之大吉：“我還是……”

可話沒說完，袁彥旁邊又伸出張圓乎乎的臉：“何叔叔?！?/br>
“你好?！焙味汇?，拒絕的話就沒再說出口。

打招呼的人是張明的兒子，叫端端，才上小學(xué)。

“上車吧?！睆埫鞔叽?，“端端的家教一會兒就要來了，他還等著上課?！?/br>
半個小時的車程而已，何二安慰自己，掉不了塊rou。于是視死如歸地坐上了車。

后排坐了個三個人，這又不是輛SUV，因此多少有點局促。何二為了避免跟人接觸，就差沒貼上車玻璃了。

其實他上車還有個理由——為了道謝。袁彥跟Sam無親無故，愿意花功夫把人從東南亞撈回來扔進(jìn)戒毒所，多少看了點何二的面子。他難得菩薩心腸一次，何二一句道謝都不說，未免太失禮。

可何二不想主動聯(lián)系他，那這次偶然碰到正好是個機(jī)會。

袁彥今晚倒是安靜，見到他后只施舍了半個眼神，接著當(dāng)他不存在似的。

“小何來醫(yī)院干嘛？”張明問，“你這身強(qiáng)體壯的也沒個病吧？”

“嗯?！焙味胫趺椿卮?，忽然反應(yīng)過來張明話里調(diào)侃的味道，因此道：“您都看到了？”

張明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這桃花運不錯?！?/br>
“八字沒一撇呢?！焙味氲节w冰這兩天的態(tài)度，心里多少明白是沒什么戲了，“人看不上我?！?/br>
“你這是潛力股，多培養(yǎng)兩年值得?！睆埫骺滟澦?，“馬上也要奔三了，加把勁啊。家業(yè)家業(yè)，有家才有業(yè)。”

何二打哈哈：“嗯，知道。對了，張哥，你今天來醫(yī)院是做什么？”

“小袁總的父親不是還住著院呢么，說了幾回，一直沒顧上來看看?！睆埫鞯?，“聽說最近有起色，我就來看看。”

何二嘴角的笑有些塌下去，提到袁彥的父親，他就想到自己母親的墓被移走過的事，因此語調(diào)不自覺都冷了下來：“有起色？”

從上車他就避著袁彥，這會兒倒是主動望過去等回答。

袁彥神色如常，沒刻意去看他。張明道：“聽說能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大。小袁也放心了，這段時間我看你都累瘦了不少?！?/br>
袁彥提了提嘴角，卻沒顯出幾分開心和輕松來。

這之后幾人又聊了幾句，多是張明跟何二在說話，袁彥一反常態(tài)沒怎么開口，惹得何二反而覺得不習(xí)慣。

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