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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輕而言怎么也算前輩,此刻只披著大衣,開始跟新集結的隊伍訓話。稀稀疏疏的五六十人,連只負責接警電話的小姑娘都被分了警棍。“聽著,六十人哪里都別去,等會直接一個單位一個單位的征兵,把二十到四十五歲的壯年都登記姓名、拍照帶走,”他咽了口唾沫,知道這事搞不好要背上無數(shù)的罵名,只站在柳恣身前道:“我記得鎮(zhèn)西還有個沒有拆掉的老中學,就把那里當新的兵營了。”柳恣神情一動,詢問道:“你覺得能征多少人?”“兩萬上下?!眳枪肓讼氲溃骸版?zhèn)子里快六萬人吧,刨去女人老人孩子,剩下的都統(tǒng)一帶過去,你覺得這么多人守得住江銀嗎?”“不,實際上真正能算守軍的,只有一萬人?!绷Э粗溃骸斑€要分至少四五千,去種地和飼養(yǎng)場。”“cao,這個忘了?!眳枪в致冻鲆桓辨移ばδ樀哪樱骸案悴缓檬剀姏]來,咱就都餓死在這個冬天了。”柳恣被他這么一說,又有點想再來一根白鳥。他小的時候,最喜歡玩的就是搭積木。后來三四歲會用電子屏了,就開始在虛擬的世界里搭各種各樣的東西。做戰(zhàn)車也好,做城堡也好,第一步不是想要怎么開始搭,而是看清楚手上有多少的材料。整個江銀鎮(zhèn)要在三天里拆干凈,自行車公交車全部都要征用,物資也必須在暴亂前全部征用完。“喲,柳鎮(zhèn)長坐不住,跑我這兒來了?”門外傳來低沉又有些磁性的聲音,柳恣扭頭一看,見是錢凡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這男人年近四十,聽說是特種兵部隊里去過沙漠雪山的狠角色。——光是看他手臂和頸側的長疤,都仿佛寫著許多的故事。柳恣的眉側其實也有道淡淡的疤痕,在他面前完全不足掛齒。“錢局?!彼锨耙徊?,詢問道:“你那邊怎樣?”“該封的都封干凈了——真有人跑也別管,大局為重?!卞X凡的聲音厚重深沉,哪怕是交代履職情況也帶著股震懾的味道,他瞥了眼窗外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的新隊伍,哦了一聲補充道:“我已經(jīng)派了一支分隊去拖車和拖自行車了?!?/br>“好?!绷Х隧撌掷锏墓P記本,又問道:“消防局的人差不多中午回來?”“嗯,我剛跟梨子說了,讓她去跟校長們開會,孩子們先照常上下課,但食堂伙食總歸會差一點。”錢凡摸了摸下巴,咧嘴笑道:“我可讓人把所有冷藏庫里的rou都收繳以后扔一塊了?!?/br>“那這樣。”柳恣抬腳往外走,語氣平靜道:“征兵的事情交給吳局,你跟我回辦公廳,我們?nèi)ヒ娹r(nóng)經(jīng)部和農(nóng)技部的部長。”“哈?”錢凡倒是愣了下,這才意識到下頭那帶隊的是供電局的吳局長:“他怎么來插手這個了?”“電網(wǎng)全部癱瘓,已經(jīng)陸續(xù)關停了?!绷Ц\噲鲎?,漫不經(jīng)心道:“他想代勞,我求之不得?!?/br>那男人三十歲才跟初戀修成正果,眼下結婚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接受現(xiàn)實。他自己去接下那最麻煩的事情,要帶著隊伍全鎮(zhèn)跑一趟,怕也是想轉移下注意力,免得真崩潰了。人平日里遇到些個挫折,總會嚷嚷幾句不活了。可真碰到大災大難,卻都選擇咬著牙往前走。畢竟是人。車開的飛快,小秘書坐在后頭壓根不敢吭聲。胡飛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廳里人都齊了,輿論問題暫時還沒爆發(fā)——畢竟電話和網(wǎng)絡都癱了。“我說,你想過這幾萬人的食物該怎么辦了嗎。”錢凡打著方向盤,問了和吳恭一模一樣的問題:“就鎮(zhèn)里這些存貨,能撐半個月都是老天保佑?!?/br>別最后鬧個人吃人的慘劇,想想都難熬。“臨時種菜也不可能催熟。”柳恣一合筆記本,慢慢道:“養(yǎng)雞場可以穩(wěn)定供應,三四十天出欄一批,之后多擴建幾個也沒什么問題——吳恭會批給那邊的供電,畢竟要孵蛋。”“然后呢?”“糧食和蔬菜就要想點辦法了?!彼麌@了口氣:“要么出去買,要么出去搶?!?/br>“別想了?!卞X凡偏著頭倒車入庫,語氣平淡。“柳恣,你如果想讓這一鎮(zhèn)子的人活下去,”“這附近的城市和村鎮(zhèn),都得打下來?!?/br>作者有話要說:錢局: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干一仗不完了。第5章辣椒打下來?柳恣偏過頭去看了他幾秒鐘,再度重復道:“都?打下來?”錢凡知道他沒往這方面想過,只熄了火隨手點了一根煙,低頭抽了一口道:“知道叢林法則嗎?!?/br>物競天擇,優(yōu)勝劣汰。生產(chǎn)力發(fā)達、物資極其豐富的情況下,人們懂的溫良恭儉讓,有什么事也好好開會商量。可當資源變得匱乏,同時生產(chǎn)力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野蠻的掠奪便成了首選。這時候再去講道理,根本沒有用。“我沒有多余的圣母心,也懂你的意思。”柳恣嗅了下醇厚的煙味,挑眉道:“碧溪春?”“嗯,家里還剩三四盒,抽完估計就沒了?!卞X凡坐在原處抽著煙,瞟了他一眼:“別想著收繳,不給。”其實他們這些第一批接觸到關鍵信息的人,都未必能夠接受現(xiàn)實。這可不是什么能被一筆帶過的小事情。柳恣自己都不敢估計,群眾們知道這事以后會是什么反應。他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聽見誰誰誰上吊或者聚眾奔逃的消息了。兩人在車里沉默地坐了五分鐘,在一根煙的空隙里短暫的逃離現(xiàn)實,在開門走出去的那一瞬間,頗有種踏入洪水里的感覺。電梯已經(jīng)被關停了,現(xiàn)在想要去六樓會議層,得自己爬。還好是秋天,散熱取暖的需求都不大。日子再往后走,暴露的問題會越來越多。聽秘書胡飛的解釋,現(xiàn)在幾個部長都已經(jīng)聽他解釋完了,在中心會議室里等待他的進一步指示。另外,那個古代老人也被帶去了會議室,好像還有誰給他拿了份盒飯。柳恣原本心里沉甸甸的全是事兒,一進去反而愣了下。一群人圍在那老頭的旁邊,像是看稀奇似的。孫縣令雖然說心里慌的很,但餓總歸餓,聞著味了吃還是想吃。那幾個濃妝艷抹又穿著暴露的女人一直在他身邊晃,問了一堆問題又拿了份飯來,他本來不太敢吃,可是心想自己現(xiàn)在都被蠻子擄走了,明天活沒活著都不一定,干脆吃了算了。這飯食對于他平時的鋪場來說,實在是太寒酸了些。但分量雖然小,東西都奇奇怪怪的。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