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仇也報了吧？”景茶看向桃花眼，“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桃花眼眨了眨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經(jīng)歷這么多事，我也就想和電腦過一輩子了。應該是隨便找家公司，當個安全防火墻技術指導顧問之類的吧?！?/br>
“挺好的啊?！本安栊Φ溃骸安辉偈腔焯旎斓鼗烊兆?，好歹打算有個人樣兒了?！?/br>
桃花眼：“……你該慶幸你不用打點滴了?！?/br>
景茶挑眉：“怎么，要拔我針？我會怕？”

桃花眼嗤笑：“不，是開到最大流速，讓你憋尿憋到膀胱爆炸?！?/br>
景茶咧嘴：“可我有媳婦兒，又乖又可愛的媳婦兒?！?/br>
桃花眼：“……”

反正不管說什么你就喜歡扯你媳婦兒對吧？！

“話說你的那個誰呢？”說不過他，桃花眼果斷轉移話題：“這幾天不是老黏著你嗎，怎么不見人了？”

“他……最近有點事?！本安璨恢獮楹文樕诹艘幌?。

“不過很快就會來的?！本安韬芸煨Φ么号ㄩ_，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畢竟他那么黏我~”

桃花眼冷靜地拒絕一碗狗糧并向對方扔了一劑重磅消息。

“你可不知道，當時我趕到的時候，他的神色有多瘋狂?！?/br>
桃花眼想起那天還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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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遠遠看見二人，連忙跑過去。

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有多慘烈。

柴榭的臉已經(jīng)毀了一半，一只眼睛是黑窟窿，雙腿已然斷裂，傷斷處牽出幾條絲線，卻沒有任何血。

雖然他下半身受傷挺嚴重，但是頭部至腹部以上全然無損。

相比之下，景茶的樣子簡直可以用少兒不宜來形容。四肢完全血rou模糊，多處傷口可見白骨。他的面色泛青，胸膛的起伏甚至可以不計。

最可怕的，是二人坐著地方全是血漬，一片干涸的猩紅。

“救他！快救他?。?！”

“他不應我了！他已經(jīng)不應我了——快?。。。　?/br>
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不間斷地說話，柴榭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

見到有人來了，僅剩的一只眼睛燃燒著瘋狂和混沌。

桃花眼很快反應過來，抱起景茶就要走，突然停頓一下，看向柴榭。

“不用管我，你救他就行了！”

“我會回去找他的。”

“讓他等我！”

等到桃花眼把景茶送上救護車后，再回去尋柴榭時，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桃花眼在那片猩紅的周圍找了很久，都不見蹤跡。

可是，一個雙腿都斷裂的人，怎么會跑那么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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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前，景茶被送進搶救室搶救。

桃花眼處理完后續(xù)的事情，才趕到醫(yī)院。

而那時，他竟然看到了換了一身衣服的柴榭，呆呆站在搶救室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桃花眼：“……”他不是腿斷了嗎？那我眼前那兩條是什么，拐杖？

桃花眼：“那個，柴……小兄弟？”

柴榭沒反應。

“柴榭？”桃花眼再接再厲。

還是沒反應。

“景茶他媳婦兒！”桃花眼不耐煩了。

柴榭聞聲，慢慢轉過頭來。

桃花眼：“……”你們這幫該死的狗男男！?。?/br>
“喝點？”桃花眼往柴榭手里塞了瓶礦泉水。

柴榭低頭看了看，緩緩道：“謝謝……但我只能喝機油?！?/br>
“……你的口味真是風趣啊哈哈?！?/br>
“……”

“那你拿來暖手吧，反正你的手這么涼”

“……”

柴榭拿著這瓶還在冒著冷氣的礦泉水沒吱聲。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打破這仿佛靜止的氣氛，是搶救室突然亂起來的聲音。

依稀能聽見里面“心臟”、“電擊”、“繼續(xù)”……

柴榭的神色越來越僵硬，到最后卻歸為了面無表情。

桃花眼有些看不過去，但到底他是不會安慰人的，也不好開口，防止火上澆油。

最后出聲的，竟然是柴榭。

“當時，我和他說了很多事?！?/br>
“嗯？”

“一件一件，就像是把從前和未來都過了一遍?！?/br>
“……”

“可是有好幾件事，我都沒有提。”

桃花眼沒有說話，他知道現(xiàn)在他只需要聆聽就可以了。

“他多愛逞強呢？”柴榭垂下眼睫，看著手上的礦泉水瓶外表慢慢凝聚起了水滴，突然笑了起來，“他怕是自己也不清楚?！?/br>
“情況最嚴重的一次，是在我們初二那年?！?/br>
“那時有高年級的人看我不順眼，就找了十幾個人。放學后，設計讓小茶和我分開，然后堵住我。”

“可是小茶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也很快趕了過來?！?/br>
“……他們打了好久，小茶一個人，就把他們所有人打走了?！?/br>
“然后他送我回家后，就回自己家了?！?/br>
“我回到家總覺得不對，就跑出去找他?！?/br>
柴榭停頓了一下，不知為何，笑容突然間擴大了。

“結果路上就看見他倒地不醒。送去醫(yī)院后，發(fā)現(xiàn)他竟然斷了兩根肋骨。有一根甚至差點就要插進他的內(nèi)臟?！?/br>
“他醒來后看見我，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困了想睡會兒覺而已’?！?/br>
“之后發(fā)生過幾次類似的事情，我就漸漸明白了一件事?！?/br>
“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他從不會在我眼前倒下?！?/br>
晶瑩的水珠順著柴榭蒼白的指尖，滴滴落下。

柴榭恍若未覺。

“所以我就想啊，只要我一直和他說話，他就是傷再重，也不會睡過去的?！?/br>
桃花眼看著地上的水，抿了抿唇，沒出聲。

“那如果他不應我了，又會怎么樣呢？”

走廊與搶救室，就像是兩方天地。隔著一扇門，像是斷了所有聯(lián)系。

“不是吧。”桃花眼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

“什么？”

“聽你這么說，他是很愛逞強?！碧一ㄑ坜D頭看向柴榭有些失神的雙眼。

“但我覺得，他更愛你?！?/br>
搶救室的聲音消了下來。醫(yī)院重新恢復安靜，卻不再窒息。

“……”

“嗯?！?/br>
所以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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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榭將枕頭墊在景茶的背部，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

“謝謝你?！辈耖颗み^頭看向斜靠在門框上的桃花眼，認真道。

“他有什么好感謝的?！本安柰蝗徊逶?，有些不滿嘀嘀咕咕：“你今天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對我說，而是對一個外人嗎？”

柴榭：“……”你吃的飛醋能再講道理一點嗎？

桃花眼：“……”人在房中站，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