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問：“爸答應(yīng)了？”

父親似欲言又止，過一下只道：“我跟你媽關(guān)系僵了很久，不只那樣的緣故。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我冷笑在心里，把煙往地下一丟，踩熄了。

“那很好啊?！蔽艺f。

父親彷佛一頓，才開口：“你外公和你講了什么吧。”

我不言語，只作勢想進(jìn)去的模樣。

可父親一樣講了下去：“我的意思和上一次說得一樣，能在外累積經(jīng)驗是很好的?！鳖D一頓，“不管對你，還是——”

“爸?！蔽掖驍嗨溃骸坝芯湓捴v，魚跟熊掌不能兼得。你對那邊怎么樣，是不是有差別，意思全在你心中。我都不小了，我可以明白，進(jìn)不進(jìn)公司做，不用爸來決定?！?/br>
父親不說話。

我續(xù)道：“我的意思也和上次一樣，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跟媽…或者媽和你要求什么都不算數(shù)?！?/br>
說完這句，我便真的轉(zhuǎn)身進(jìn)去屋子里了。

很晚的時候，我去睡了一下，并不好睡，天才見光，就聽外頭動靜大起來。我稍微收拾過，又去幫忙。

誰都不太能休息，直到公祭結(jié)束。

后面送殯，三個舅舅都跟上了，四個女兒女婿亦是。外公倒沒有，他自己講不去。大家在那商量了一下，最后留下三個媳婦陪著。

至于孫輩這一方面，也只最大的兩個表兄表姐去送，后面的幾個都留下。

我早打過了招呼先走。正收拾著，四阿姨最小的那在臺北念大學(xué)的女兒，來問可否帶她一程。

她說：“我明天一早有考試，等晚點搭車回臺北，都不知道幾點了?！?/br>
我并不太當(dāng)真，只問：“妳媽同意嗎？”

她頓了一頓道：“我會打電話跟她說?！?/br>
我微揚眉，講：“那妳先打好電話吧?！?/br>
小表妹不作聲，鼓著臉頰走開了，一面是真的拿出手機(jī)來撥號碼。

二舅媽從里面出來，對我說：“要走啦？”看一看時間，“還是等等你媽回來？或者吃過飯再走吧，正在煮著了?！?/br>
我笑笑，道：“那太晚了?！?/br>
二舅媽便也笑了一笑，倒不再講什么了。

我又去看過外公。這次他在睡著，我們沒有說到話。我托在里面照顧的小舅媽提醒一聲。

出了屋子，搭設(shè)的靈堂已經(jīng)在拆起來。

我看一眼，往停車的地方走。剛開車門，后面有人忽喊著等等。我回頭，不禁一嘆。小表妹提著行李，忙不迭地追上來。

“等等??！我跟我媽說好了！”

我停了停，看她，“真的？”

她用力點點頭，“當(dāng)然當(dāng)然?！?/br>
我無奈，只有說：“行李放到后面去吧。”

她一愣，就笑嘻嘻地往車廂后去。我再嘆了口氣，上車發(fā)動，過一下她坐上來，砰地一聲，關(guān)門關(guān)得極響。

我無語地看她。

她哈哈笑了聲，徑自地在不停探看，又摸又翻的。

我把車往外開出去，瞥一眼，忍不住開口：“在做什么？”

她往我看來，睜大眼說：“你車上怎么都沒別的東西？”

我只有好笑地問她：“請問我應(yīng)該要放什么東西？”

“你女朋友的東西啊。我媽說你一定有女朋友，我早這樣猜的。哎，連一只布偶都沒有擺，她不喜歡嗎？咦？”

她說著，已不顧我的阻止，徑自打開置物箱。她彷佛訝異，拿出一個皮革制的煙盒，哇啦啦地又問：“這煙盒好特別?！彼拼蜷_來，抽出里頭的煙，“哇，好香的味道，是什么牌子的？我沒有看過。喂，她抽煙??？真想不到，像我哥，自己抽煙，但要是他女朋友抽，就要——”

我可一句都不理。絕對不。

三十九

車還沒有開到臺北，我就接到了趙小姐的電話。

不知道她何時旅游回來，可很久沒有聽到她的消息。趙寬宜在我面前，幾乎是不會提到她的事情。

趙小姐問我吃不吃茶。我再沒空都答好。

小表妹在那表現(xiàn)了好奇。我耐煩地和她敷衍，很快將她送返租住的地方，即驅(qū)車赴會。

是約在文華東方，趙小姐已先到了。

她坐在位子里，很優(yōu)雅地喝她的茶。她氣色很不錯，可以說精神奕奕的?？吹轿?，她對我打量了一遍。

“你這是從哪里來呀？好像幾天沒睡覺了?！?/br>
我坐下來，只道：“這陣子是睡得不很好?！?/br>
趙小姐表露同情，道：“睡不好覺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笑一笑，和侍者要了咖啡。

趙小姐徑自講起旅游的事，我聽著，不曾打岔。好一陣子，她停了停，彷佛試探地望我。

我察覺，笑問：“怎么了？”

趙小姐默然，才說：“我看你樣子還可以，倒沒有太難受?！?/br>
我一怔，好笑地問：“什么意思？”

趙小姐抿了抿唇，道：“那許璧君的事情?！?/br>
我好一下子才反應(yīng)那是誰的名字。許璧君，許女士。我靜了靜，笑了一笑，看著她道：“這種事，本來就不是可以瞞得住了?！?/br>
或許以前能夠，是她刻意而為。因她愿意。如今，我倒也不能說她是不愿意了。女人要求全，總不只有委屈。

趙小姐沉默著。

我道：“不提她了吧?！?/br>
趙小姐忽說：“我自己是沒立場講什么的?！?/br>
我一頓，很遲疑地看她。

趙小姐似一頓，低聲：“還不都從前那些?！?/br>
我默然，過一下說：“都過去了?！?/br>
趙小姐不語，只再拿茶喝。

我看著，忽想起前一期的周刊的報導(dǎo)，那東方建設(shè)的曹競謙有新歡。是裕富王董事長的meimei，年紀(jì)只比趙小姐大了一點，曾離過一次婚。

報導(dǎo)繪聲繪影，更有照片為證，兩人親密依偎，似乎好事已不遠(yuǎn)。

想了想，我開口：“曹董他——”

趙小姐呵呵一笑，即打斷：“我看到報導(dǎo)了，真要恭喜他，王小姐是很不錯的?！?/br>
我問：“妳不在意？”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