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人扶住。

她們走了。

我怔了一會兒，才把手上那一杯酒喝完。

在邱亦森來時(shí)，我正好開了第三瓶紅酒。

我坐在包廂內(nèi)的沙發(fā)，對著一面墻，一杯又一杯，未知時(shí)間流動(dòng)。我已反芻了不知幾回剛才聽來的話。

原來，趙寬宜已有明確拒絕過。他不曾講起，因我也沒有問。是沒想到，也不以為能相信他可以對這段關(guān)系誠心實(shí)意。

有時(shí)想，寧可他當(dāng)初騙我，不要和我說真話。做夢總好過清醒。我不必要把自己的心情認(rèn)得太清楚。

執(zhí)著太深，在得到了后反而不能相信。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的怕，怕的很多，所以不感到真切，又因太真實(shí)，而信不了他。

但我又愛他。我恨這樣的無力。

看我情狀，邱亦森大有驚訝。

“那天聽你說跟他分手了，口氣不是很灑脫，你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我喝一口酒，道：“我也不知道。”

邱亦森似無語。他是最知道前因后果的，對我的任何事情。他一向不評判。他坐到我身邊，幾次要拿開我的酒杯，我都不讓。

他彷佛沒轍，便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早說過什么了？幸好，我跟你作不了情人?！彼弥票瑢?shí)在地嘆道：“你曉得嗎？你每次來講只跟我提的事，我聽了，都不知該不該高興。我很希望你還有一個(gè)可以分享的親近的人，不然，要沒了我，該怎么辦？你在感情方面，又要鉆牛角尖，尤其對他，你不想想，跟他以往也有多年情誼，難道是假的？不說他，那你又怎么看他母親的事？”

我沒作聲。

邱亦森又說：“你不要怪我說得直接，但你不知道嗎？在愛情面前，只有愛情本身是美好的，一切都該丑陋，你的那些事，說出來難堪又怎么樣？反正都是事實(shí)?！?/br>
我緩緩地道：“正因?yàn)槭聦?shí)。我本來就不夠好，又更不好了。而他太好，他對我的喜歡并不一定能包容這些事——不對，是一定不能，他本來也只對我是朋友的喜歡。”

邱亦森道：“就算這樣，你也該和他說，打電話給他吧?！?/br>
打電話？他應(yīng)不會接，我不答腔，只再喝酒。

邱亦森也不吭聲了，他站起來，走了兩步后冒了句：“受不了你們！”看向我，“那現(xiàn)在呢？你怎么回去？我以為你還能開車，所以讓Milton把車開走了。”

我繼續(xù)倒酒。

“別喝了！回去吧?！鼻褚嗌^來阻止，伸出手，“車鑰匙給我吧，你的車停在哪里？”

我說了一個(gè)地方，可未拿出鑰匙。他似無奈，徑自拿過我丟在一邊的外衣，看一看后，一掀門簾，竟走出去，不知到哪里了。

我毫不在意，只想喝著酒。我不想管此刻心中為何會空洞洞的。這半個(gè)月里，分明一切都很好。

我想，酒精是太好的一個(gè)東西?？晌乙郧胺置鲗κб赓I醉不以為然。我一口飲盡，再倒酒，一次一次的，直到酒瓶又空了。

有人掀開門簾。

我開口：“你先走吧，搭出租車，車資算我的?！?/br>
“還能說話？看來不算太醉?！?/br>
我頓了一下，抬頭望，并不見邱亦森，是趙寬宜。他仍一套西裝，頭發(fā)不怎么紊亂，一手插放在褲袋里，就站著打量我。

我訝然不已，好容易才定神，張嘴問：“你是…怎么會…”

“我接到電話?！?/br>
趙寬宜說著，一面走來，坐到我身邊的位子。我聞見他身上有很重的煙味，大概本來不知在誰家的場子里應(yīng)酬。

我茫茫地問：“什么電話？”

趙寬宜伸出手來，掌面上躺了一支手機(jī)，是我的。我怔了一下，拿過來看通話紀(jì)錄，竟是半小時(shí)前打的。

我只有望他問：“邱亦森人呢？”

“他說先開你的車回去，可能走遠(yuǎn)了吧?！壁w寬宜道，還看著我，忽講：“我想過你的話，你說得沒有錯(cuò)?！?/br>
我怔怔地看他。

趙寬宜續(xù)道：“有些事，我是沒想過說。沒一定不能說的，因你也沒有問。但我以為，我們之間還足夠默契?！?/br>
我苦笑一下，不語。

趙寬宜說：“我mama的事，我說過了，已沒什么好講，你要那么想，我也沒辦法，但可以理解，不講阿姨的事情，也有這個(gè)緣故，我不知道能怎么說？當(dāng)時(shí)想一想你從前，因此清楚你的為難。”

我才開口：“我懂的，這種事很難開口。我一時(shí)是把話講得差了?！?/br>
趙寬宜倒默了一默，復(fù)又說：“那天你問我的，有一部份，我真的不很清楚?！笨粗?，“你說我不坦白，其實(shí)你也是。你去醫(yī)院里，又看得是什么人？你不肯說，我也不想太逼問?！?/br>
我對著他好一陣啞然。想一想，我道：“我不是不肯說，我是——我是不知道怎么說，不能否認(rèn)，我跟你疏遠(yuǎn)很久，是有點(diǎn)影響?！?/br>
趙寬宜再度沉默，有一會兒才開口，卻是道：“我不太喜歡半途而廢?！?/br>
我愣住。

趙寬宜看來，“況且，情形不是糟糕到不能收拾。我跟你，或許該要有一個(gè)公平的機(jī)會。”

我不言語，只感到心在突突地跳，只在想著他的話。我心里在動(dòng)搖，可本也就不堅(jiān)固。因也不曾想到過，他要接了電話，為了我到這來一趟。

一時(shí)各種感受，每一個(gè)都在讓我別說不。

趙寬宜一聲也未催促。

我終究屈服的。我開口：“你說得對，也許，我們都該試試再給彼此一個(gè)機(jī)會。”

趙寬宜望著我，過一下點(diǎn)了頭，又看一看，“你倒能喝。還站得起來嗎？”

我汗顏地朝他伸出手，“是要?jiǎng)跓┠憷乙话蚜?。?/br>
趙寬宜沒講話，只扶住我的手，帶了我起身。我靠著他走，感到一種很實(shí)實(shí)在在的心情。我其實(shí)最該和他坦白一句。

我開口：“趙寬宜，在我心中一直有你。你不必說什么，你只要曉得，我是愛你?！?/br>
趙寬宜看了來，我未曾挪開眼。

而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說，他講：“我知道?！?/br>
三十六

因喝醉了，又太晚，我于是待到趙寬宜那里。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