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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會嚇死。 七月十八,李湄出世的第十二天,邱老太君中風暈厥后的第三天,楊氏殺妾的第八天,長江兩岸決堤,房屋被洪水沖垮,江南頓成澤國。 熊樂和工部好幾位官員在負責驗查堤防的時候突遇急潮,幾人被水沖跑,下落不明。 消息一傳入京,德陽郡主暈厥了過去,工部侍郎仇靖家也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德陽郡主府群龍無首,仇家老太爺大驚之下昏厥不醒,仇府慌作一團,大皇子放了熊平和仇牧回家照看,加上在家侍疾的李銳,四位侍讀一下子走了三人。 大皇子楚承宣看著空蕩蕩的宮室,忍不住心情沮喪。自他們當了他的伴讀,從李銳碰到項城王之事,到熊平母親遇刺,這半年來,竟是各種問題不斷。 莫非他是不可為君之人,所以上天才傳下示警? 吳州。 張玄跟著幾個師兄從七月初開始就在江南各地奔走。他們?yōu)榱四苋⌒女數(shù)氐陌傩眨巳硕即┲吖Φ姆ㄒ?,背著雌雄雙劍,看起來倒不像是正一派嫡傳的弟子,而像是游走各鄉(xiāng)的游方道士。 不過他們各個都容貌俊秀,又騎著高頭大馬,身后跟著道兵護衛(wèi)安全,一看便不是騙人錢財?shù)臒o良假道士,江南地區(qū)受江南世族影響,篤信道教,對張玄幾人也頗為照顧,他們鎮(zhèn)日里奔波,敲開各地鄉(xiāng)紳大戶或世族長老的家門,總能得到極好的對待。 在這一點上,李茂對人心的把握是絲毫沒錯的。如果是官府的差吏敲開大門,即使主人并不閉門不出,心里也會生出忌憚來。 要知道自古官家上門總是沒有好事的。 張玄嘴皮子不靈,但他大師兄石益經(jīng)常在道宮給低級弟子講道,嘴皮子最是靈便,通常只要報出身份,再說明情況,這些鄉(xiāng)紳大族都會動容。 龍虎山是道教祖庭,龍虎山上親自下來的弟子,又佩戴有龍虎佩和朝廷頒布的道牒,身份自然不會有假。涉及到洪水可能淹沒家鄉(xiāng),大部分人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tài)度,把家當往高處搬的。 也有對這個推論將信將疑,或家當過多不愿遷移的,此時便要讓張玄出馬了。 “此乃吾師弟張玄,南陽張衡之后,如今在欽天監(jiān)任職?!笔嬉恢笍埿?。張玄伸手對主人做了做拱手禮。 “咦,道長乃是預(yù)測了雪災(zāi)和雹災(zāi)的那位……” “正是小道?!睆埿[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 此時石益再趁熱打鐵,多動員動員,便能讓將信將疑之人也吩咐家人去準備搬遷貴重物品,順便通知所有的佃戶。 也有冥頑不靈,認為是無稽之談的,對這種人,張玄師兄弟們也不勉強,留下張玄從邱老太君那里得來的洪災(zāi)須知的冊子,也就告辭離開了。 他們要奔波的地方實在太多,沒時間在這種木頭腦袋的人家多做盤桓。 張道首一聲令下,天下道觀和道宮的弟子都齊聚江南,聽候龍虎山道士們的派遣。一時間,江南各地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身著道袍,背著背簍的道士們的蹤跡。 與石益張玄眾嫡系專門尋找大戶高門請求援助不同,這些道眾按可能受災(zāi)的地區(qū)劃分,奔走四鄉(xiāng),傳遞朝廷對于水災(zāi)的警示,并且勘測風水,指引當?shù)氐木用裢粫凰蜎]的高地避難。 有些舍不得房子屋子以及田地里沒有收割的糧食的,這些道士們也會好言相勸,說明朝廷在災(zāi)后一定會開倉賑災(zāi),他們龍虎山也會為此事奔走,然他們不必擔心來年的生計。 大部分老百姓對神佛還是敬畏的,這些道士一不來賣平安符,二不收饋贈和鎮(zhèn)災(zāi)之錢,人人又都有道牒,老百姓們心里就先信了八分。等有些鄉(xiāng)老跑到縣里一問,縣里的大戶都已經(jīng)開始搬家了,更是堅信不疑,先搶著把家里能收的糧食全收了,再拖家?guī)Э诘耐咛幣堋?/br> 這些道眾四處散發(fā)“災(zāi)情須知”,又有專門的道士負責讀給他們聽,例如絕對不能吃洪水里泡過的食物,喝水之前必須煮沸,若水渾濁可在桶里可放入一勺白礬沉淀后再用,對死掉的家禽和家畜必須集中焚燒,不可貪圖便宜吃病死之畜的rou等等。 許多百姓都問為什么要這么做,張玄在這災(zāi)情須知里也寫了神神叨叨的話來讓百姓信服。大致的意思就是大災(zāi)過后必生妖孽,若洪水沒有讓人死,水中的替死鬼不夠,就會有妖孽使人喪命抵數(shù)。水里可能有妖孽,死掉的家畜和家禽也是妖孽作祟,未免瘴氣所害,一定要食用潔凈之物,在水災(zāi)沒有發(fā)生之前先多囤積食物和凈水,方能避過這一劫。 你別說,你若和百姓們說這里面臟會讓人生病,還是會有許多自認身體強健的人敢去吃病死牲畜,可張玄宣稱這水中有瘴,死尸中有妖孽,居然沒人敢吃了。就算有敢吃的,也會被怕連累的人紛紛制止。 湖泊江岸地區(qū)的地方官對這些道士們是又愛又恨。愛是愛他們積極奔走,組織鄉(xiāng)民逃難,而且極少產(chǎn)生民怨,不但如此,他們大部分善于堪輿風水,連地脈地形也有所了解,他們指出的避難之所,都是適宜躲避洪水之地,連派人勘查地形的功夫都省了。 恨他們,是因為他們雖然不擾民,卻擾官。每到一處,就開始拿著圣諭當令箭,讓他們出人出力,維持避難地的治安,對于老弱婦孺,官府還經(jīng)常要賑濟,以免民眾聚集,滋生事端。對于青壯,道士們積極動員他們跟著官府上河岸去修固河防,可是這些青壯又不是白干,官府就要出錢出糧,這錢上面沒說到底是朝廷出還是當?shù)爻觯幌伦拥胤綆齑婢涂s了大半,讓地方官們?nèi)滩蛔×R娘。 這老百姓都跑了,水要淹就淹吧,反正又不會出什么人命,還加固個什么啊?這下子人力也耗費了,財力物力也耗費了,這么多青壯堵在衙門口自發(fā)要為家鄉(xiāng)抗災(zāi)搶險出一份力,你趕他們回去???那不是激起民怨說你不作為嗎? 還有這么多隨時告狀的道士盯著呢。 所以這些地方官也只能認命的掏出縣衙里還沒上交的賦稅和米糧做這些事,連折子都擬好了,只能先斬后奏。 “族長,真的要全部掘開?”陸家的田莊主看著一大片圩田的堤壩,心疼的看著再過半月就可以收割的稻子。 稻子收割的越晚,出米的比例就越大。如今已經(jīng)出了穗,眼看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收完,此時族長卻要所有田莊主把圩田的堤壩掘開,放水進來…… “掘開!掘開只是損失田產(chǎn),不掘開整個陸家都要完蛋!”陸元魄赤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千畝良田。 “叫佃戶和隱戶都把能搶收的糧食收了,最多明天,掘口放水!” “是?!碧锴f主看著面前的地,忍不住搖了搖頭。 洪災(zāi)一過,這些圍墾的田就變成新的湖了,到時候勢必不能再度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