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案，又有多少匪夷所思之人。

    他受的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李銳入獄，世族一派巴不得信國公府早點(diǎn)完蛋，用盡辦法施壓。項城王身為掌管宗室和祭祀的太常寺卿，在京城里四處走動，動員各家親戚想辦法向?qū)m里哭訴，討要兒子的尸體。

    這已經(jīng)是五月的天了，若是不早點(diǎn)運(yùn)送回封地下葬，怕是沒多久就要臭了。死時滿腔怨氣，死后還不能入土為安，項城王的控訴字字催人淚下。

    楚睿出于自己的考量，命令太常寺和刑部把此事再壓一壓，拖著不準(zhǔn)受審，任是世族的眾臣在外面鬧將個翻天覆地，也不準(zhǔn)這事放到臺面上，對外只說是少年意氣之爭，李銳并無殺人嫌疑。

    但這樣的解釋，自然是不能堵悠悠眾人之口的。

    意氣之爭何至于動刀動劍？意氣之爭又為何不愿意明明白白的過審？

    李茂這一段時間幾乎奔走了各方的人家。大理寺他去過，刑部他去過，李銳的舅舅家更是三天跑了四次，就為了能夠想辦法遞消息進(jìn)宮里，請皇帝出面仲裁。

    但皇帝只是派人好言勸慰，除了朝堂上例行公事，一直沒有召見李茂的樣子。

    所有人都知道李銳此番在劫難逃了。

    晉國公府。

    “你看李銳這一次到底會不會有事？”已經(jīng)丁憂在府中的張諾又在和江道奇下著棋。

    此時他閑賦在家，看朝中的局勢卻是更加明朗。而江道奇由于張玄的預(yù)測，心系江南家中的莊園田地，出來的也少了。

    “李銳可是李蒙的遺子，只是一個已經(jīng)自盡的項城王世子，自然是不能讓他償命的?！苯榔娴氐溃骸爸皇沁@番為大皇子頂罪，怕是前途盡毀了?！?/br>
    張諾拿著棋子的手一頓。當(dāng)今皇后是他的堂妹，大皇子是他家的外甥，張家支持哪位皇子不言而喻。

    “大皇子還是毛躁了一點(diǎn)，而且頗喜歡使些小手段，這次連累到李銳，希望以后要收斂一點(diǎn)，不要再做出這種事情了?！?/br>
    江道奇卻不以為然，他輕松放下一子。

    “李銳對他來說只是個伴讀而已，況且才跟了一個月，能有什么感情？天家無真情，你看李茂平日里對皇帝多么忠心耿耿，現(xiàn)在皇帝為了撈出他兒子，還不是任由局勢倒向?qū)钿J不利的一面？誰當(dāng)皇帝都是這個德行，大皇子雖然是你家外甥，我勸你還是也看透些比較好。就算他最后坐上那個位子，也不見得就比他父親對世族更優(yōu)渥?！?/br>
    江道奇一口一個皇帝、德行，絲毫不擔(dān)心禍從口出。

    或者說，他不懼怕禍從口出。

    “李茂這段時間四處奔走，聽說還在兵部里暈倒過一次。李茂看樣子是被這個侄子收服了。也不知道這李銳到底是如何有才德，竟然能讓準(zhǔn)備‘捧殺’他的李茂半途改變了主意。”張諾感慨著也下出一子

    “是不是有感情，李茂此番都必須做出用盡全力的樣子。他的信國公位子是從李蒙手里漏出來的，若是李銳真有個萬一，他就要背著各方的罵名過日子了。李茂也不容易，他本身并不是好事之人，可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找上他，我看沒幾年，不需要你復(fù)出，他自己就把自己玩沒了?！?/br>
    江道奇最瞧不起李茂這種既沒才又無智，連格調(diào)都沒有的人。

    “不過此時信國公府也不能出事，李銳出事，他家患了中風(fēng)的邱老太君必倒，那李茂也要回家侍疾或者丁憂，若信國公府一倒，皇帝該提防的就又是我們而非勛貴一派了?！苯榔嫦肓讼耄瑢堉Z說道：

    “你想不想為大皇子平添一門助力？”

    “咦？江兄又有何計？”張諾沒想到江道奇居然話題會轉(zhuǎn)到這上面。

    他這位好友兼姻親曾明確表態(tài)過不會參與到爭儲之事中的。

    “此番李銳入獄，皇帝為了大皇子，無論如何都要舍掉李銳的，李銳只是一介白身，又沒有什么后臺，就連定了親的陸家如今也是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可以熄滅。以當(dāng)今這位的心性，李銳應(yīng)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一輩子做個白丁是肯定的了?！苯榔娣治鲋置?，“但若此時張兄你出手幫那李銳一把呢？”

    “你說什么？我?guī)屠钿J做什么！”張諾把棋子往棋盤上一丟?！袄蠲植粫驗檫@個就倒向我們！”

    “不需要他倒向我們，只要他在關(guān)鍵的時候表現(xiàn)出支持大皇子的樣子就行了。”江道奇在心中推算了一番，然后說道：“張兄可以和李茂那廝做個交易，如果你解決了此事，以后李國公要在必要的時候推動大皇子上位?！?/br>
    “如今一力要求懲罰李銳的都是我們這邊的人，他們無非就是想趁機(jī)扳倒李茂罷了。別說能不能扳倒，就算可以扳倒，我們?yōu)榱似胶?，也是不能這么做的。若你此時出面調(diào)停此事，皇帝就可以在三司會審時傾向李銳，脫了他的罪?！?/br>
    “李銳一旦無事又無罪，就可以回到大皇子身邊繼續(xù)伴讀。李茂因為這次之事，一定已經(jīng)對天家生出了一絲心冷，張兄可以試著和李茂談?wù)劊屗朗雷迮珊蛣踪F派只有一直平衡，才有利于兩方的生存，以皇帝的手段，無論哪家先倒，另一邊都不可能存活?！?/br>
    “江兄說的都很好，可李茂為什么要信我？我又怎么可能信他！”張諾笑話著江道奇的異想天開，“我們?nèi)缃耠m然沒有勢同水火，但也涇渭分明，若是李蒙在，怕是還能溝通一二，畢竟張靜是張家之人，可李茂那木頭腦袋，一天到晚只知道忠君忠君，怎么可能讓他乖乖聽我們的！”

    “所以我們要等，等李茂走投無路，李銳在牢獄中絕望無助，信國公府對皇帝的信任從牢不可破到出現(xiàn)裂紋，這時您再出面向信國公府示好。當(dāng)然，此事須得隱蔽，決不能讓御座上那位知道?！苯榔嬖秸f眼睛越亮，越說語速越快。

    “這個交易對信國公府和晉國公府都有好處，兩方暗地里結(jié)盟，明面上爭斗，皇帝不愿意任何一方首先傾倒，就只能居中平衡，我們兩方都可以在其中施為一番，在重要的位置調(diào)教自己的人手，漸漸架空皇帝。若此時影響到后宮之中去，倒時候局勢已定，大皇子必定成為儲君，如此一來，世族世代不倒，勛貴也將成為新的世族，不得不幫著我們一起……”

    “江兄，你太大膽了！”張諾捂住了江道奇的嘴。“架空皇帝這種事你也說的出來！”

    江道奇拿開了張諾的手，冷笑道：

    “為何不能？魏晉之時，只知道有世族，何嘗當(dāng)皇帝是個什么東西？尹朝時，朝中大半都是世族，力排眾議推行科舉之制的那位宰相等孝帝一死，還不是被抄家滅族了？從尹朝到本朝，科舉從來都不能成為寒門站到頂峰的手段，朝堂上如今還是一半世族一半勛貴，寒門只能成為做著實事的小官……”

    “若勛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