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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再熬幾年,就算做了官,也怕是個白頭官了。 他一聽這考驗官的話,忍不住悲拗大哭起來。 中年學子后的眾人見著他都心中不忍,也對這查驗官頗有意見。 無奈那一列的都是同鄉(xiāng),該州造冊的官員對胡子稀少的寫的都是“微須”,這里面不少是已經(jīng)蓄須之人,若是仗義執(zhí)言,說不定連他們也沒法通過。 一時間,竟然無人敢言。 李鈞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見那學子哭的悲痛,怒上心頭,對那查驗官反唇相譏道: “中孔子‘微服而過宋’,按你的說法,豈不是說孔圣人赤膊無衣,身上什么也沒穿的通過宋國嗎!” 此話一出,猶如石破天驚,一群學子紛紛往他看來。有些人一想實在好笑,噗噗聲連綿不絕。 那大哭的中年學子想不到還有人會說出這般話來,也忍住了悲哭,抬起了頭。 查驗官嘴唇氣的抖了起來,指著李鈞大罵,“你這學生,簡直是有辱斯文!” 李鈞心中有些后悔,他這一生,注定要敗在嘴上。 但他天生就是這幅直率性子,勉強不來,做都做了,后悔也無用,只得硬著頭皮接著說道: “胡須指甲等物,原本就不是常態(tài),名冊中用胡須、毛皮為特征,本就不妥。若是考試之前患了大病,須發(fā)皆失,難道這學生以后就要改名換姓了嗎?若是路上遇了歹人,臉上多了個疤,就連自己都不是了嗎?” 李鈞見那查驗官臉色越來越差,只得嘆一聲。 “你一句話,有可能毀了別人一輩子。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為何要做呢?” 他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嗟嘆。有些已經(jīng)查驗過了的,也不入貢院大門,而在門口看這個熱鬧。人越圍越多,終于引起了門口一位禮部官員的注意,過來探看。 “何故聚集在一起?驗過了的趕緊進去,鑼鼓三鳴后就要封院,你們想錯過考試嗎?” 這禮部官員一開口,有些看熱鬧的立刻就踏到貢院里去了。 這司考官見某列的查驗官前站著幾個學子,有一個學生臉上猶有淚痕,便去詢問何事。待一旁的其他查驗官說明此事后,他瞪了那列的查驗官一眼,放了那個中年學子進去。 這中年學子沒想到如此輕松就揭過了,對著這司考官連連道謝,飛快地進了貢院。 “按冊入試,乃本朝規(guī)矩,查驗官提出疑問,是他的職責。你仗義執(zhí)言沒錯,卻哄亂考場,引得學子在此聚集,幾乎要……” 那禮部官員正要奪了李鈞的入試資格,李鈞身邊的信國公府管事見勢不好,連忙上前一步截住他的話頭,在他的身旁亮了亮信國公府的牌子,又低聲說道: “此乃信國公大人的堂侄,上京趕考的。他性子魯直,還望上官多多包涵!” 那禮部官員見這李鈞并不站在監(jiān)生的通道里,顯然是各地過了鄉(xiāng)試來趕考的學子,還以為只是一般的愣頭青,卻想不到他有這般硬的后臺。 他掃了李鈞一眼,心中道了聲難怪。 難怪他敢為那學子說話,原來是不怕受牽連。 這禮部官員無意得罪信國公府,也就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走開了。 李鈞站在原地,看著原本還對他贊嘆的人突然都露出了“原來有后臺”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堵得慌,也不再多留,轉(zhuǎn)身就入了貢院。 李鈞越走越悶,腦子里一片雜亂。 這官員明知道查驗官有錯,卻不追究他的責任,而是先是放那中年學子進去,解決了此事的根源,然后再維護那查驗官的面子,想要懲治自己的責任。 他方才能幫那學子說話,可這官員這般一放一壓,怕是再也無人為他說話了。 若不是他堂叔地位顯赫,他就要與這屆科舉無緣。 為官之人,都要這般的手段嗎?看那人的袍服,不過也就是一五品的官員,卻也如此深諳為官之道。 他一心想要借功名為自己爭得立足之地,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為官? 還有周圍人的態(tài)度…… 李鈞一下子對這功名看的淡了起來。 李鈞帶著滿腦子的思緒入了貢院,貢院外的一位站在不起眼處的紅衣官員指了指李鈞,向旁邊的屬官吩咐道: “查查看剛才那個進去的學子是什么人。” “是,大人?!?/br> 所有學子都入了貢院以后,主考官設(shè)香案于階前,主司與舉人們對拜。一系列儀式舉行過后,主考官說了一堆勉勵的話,便開始進行考試。 李鈞對這功名看淡,索性報著平常心隨意發(fā)揮,如此這般,過了第一場和第二場。這兩場考了經(jīng)論和詩賦,李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fā)揮超常,直覺得這兩場都考的極為容易。 到了第三場,乃是重中之重的時務(wù)策。 考題是從宮中直接送抵過來的,等李鈞把考卷接到手,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財須民生,強賴民力,戚恃民勢,福由民殖”。 李鈞在堂叔家中曾聽過兩位先生的討論,而李茂為了讓他加強政務(wù)上的見識,也和他細細的說過如今大楚的種種弊病,以及圣上的一些想法。 雖然主考官和閱卷官都不是當今圣上,但皇帝若是有心親自遴選人才,必定會拿來考卷一觀,若是正好看到了李鈞的卷子,對了胃口,說不定也會給個功名。 李鈞一看著考題,便想到了堂叔所說的“隱戶”、“流民”和“徭役”等事。 他看開了這場春闈,也就對這場考試越發(fā)隨便,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反正閱卷官看不下去就會扔掉,所有的考卷都是糊名的,他若不中,連拆名的人都沒有,誰知道是何人寫的這番言論。 于是他洋洋灑灑寫了一通,只覺得讀了這么久的書,也就這時候是完全隨自己的心意而寫,寫的大呼痛快。 李鈞三場全部考完,回了府里倒床就睡,顧卿李茂等人都來問他考的如何,他只說不好,最后一場更是亂寫的。 李茂已經(jīng)被兩位先生提前知會過,也沒想到有什么太大的驚喜,只得安慰他來年再試。顧卿見多了高考落地的學生,連忙偷偷叫李銳和李銘沒事多跑跑李鈞那,帶他散散心。 他們都不知道李鈞的心理變化,這幾天連春闈的事都很少再提,生怕刺激到他。 到了放榜之日,雖然顧卿等人看著李鈞那副已經(jīng)看開的樣子,對他考上貢生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但還是派了家人去看榜。 誰料沒過一個時辰,清水坊里突然響起了唱喜之聲。 李鈞進了第十七名,成了貢生。 ☆、第98章 顧卿的野望 對于自己能通過春闈,成為一名可以領(lǐng)取祿米的貢生,李鈞十分驚訝。 他先前的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