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活，恐怕也不會來京里投奔我們了。”李銘說完后，若有所思地頓了一會兒。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嗎？”

    “身份不能說明什么，重要的是心性和立身的根本?！崩钿J摸著弟弟的頭?！跋裎覀兗疫@樣的人家是極少的，大部分顯貴人家的后院都極其復(fù)雜。就像我外祖父家，不也還有一個不是外祖母生的小舅嗎？可是他也成了才，而且和我大舅感情很好，也很疼愛我。嫡母的態(tài)度有時候就能決定所有家中所有子嗣的生死和未來。所以說大丈夫娶妻最要慎重，就是如此。”

    “我們平日里往來的那些太學(xué)生，有不少也是家中的庶子。因家里嫡母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不會給他們蒙蔭，他們只得刻苦讀書，想要憑自己的雙手掙個前程。愿意上進，而不是好吃懶做，賴著不起的人，都值得尊敬?！?/br>
    李銘點了點頭。“我明白了?！?/br>
    “唯一有立場批評大堂兄身份的，只有他的嫡母，因為他的存在對她的地位和尊嚴都造成了傷害。但即使是這樣，有罪的也不是大堂兄，因為人不能選擇自己從誰的肚子里出來。

    李銳也挺可惜李鈞的，可是身份立場決定了他對這位大堂兄也只能親近，卻不能太過親近，不然以后大堂伯家的嫡子就更難自處了。那樣只會給這位大堂兄找麻煩。

    “吾日三省吾身。弟弟，你要在心中牢記，我們有時候隨便一下，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有時候甚至是幾代人的悲劇。凡是三思而后行，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才是啊?！?/br>
    李銳的聲音嘶啞，喉嚨瘙癢，說完這番話后，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他連忙從隨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潤嗓藥丸吞下，又喝了些溫水，這才舒服許多。

    “哥哥……”

    “嗯？”

    “你每天就是在思考這些東西，所以活活把自己的腦袋想瘦了嗎？”李銘淘氣地揪了揪哥哥的辮子，“奶奶說我老是擺出‘少年老成’的樣子，真應(yīng)該讓奶奶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這才叫‘少年老成’呢?！?/br>
    李銳的臉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小笨蛋，對著自己奶奶，當(dāng)然要表現(xiàn)的越年幼可愛，越招人疼啊！’

    西園的偏院里，李鈞已經(jīng)起了身。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早起，即使昨日非常勞累，睡得也晚，可還是天剛剛亮就自然醒來了。

    他起了床，想要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卻發(fā)現(xiàn)床尾的衣格上已經(jīng)放了一件新的錦緞厚棉袍和一件毛皮裘衣。顯然是信國公府里擔(dān)心李鈞的衣服不夠御寒，派人送了過來的。

    李鈞再一看樣式，像是叔父李茂的衣裳，怕是新作的沒那么快，先拿了叔父的新衣送過來讓他用著。

    李鈞下了床，自己穿了衣。外面的人聽見內(nèi)臥有動靜，連忙敲了敲門，進了房里。

    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孩，一個捧著水盆，一個拿著毛巾面脂等物進了屋。

    “堂少爺已經(jīng)起了？下次堂少爺醒了只要喊一聲就行，我們就在屋外的角房里候著?！迸踔璧慕行×愿窕顫?，他笑吟吟地說：“堂少爺?shù)臅€在隔壁屋睡著，我叫小虎去叫醒他？”

    “不用了，他也辛苦，讓他再睡睡吧?！崩钼x用青鹽揩了齒，又洗了臉，坐在銅鏡前自己把頭梳好了，這才扭頭問道：“這錦衣和裘服是哪位長輩早上送來的？”

    “是老爺昨晚派人送來的，只是堂少爺睡下了，就沒叫人叫醒您，早上我給放在床邊的。夫人派人吩咐過了，針線房的下人早上稍晚點會過來給少爺量體裁衣，今年冬天這么冷，少爺只穿著一件棉襖，怕是會著涼。”

    李鈞搖了搖頭，“我從小不怕冷，一件夾襖就能過冬。倒是今年大雪，京里居然……”

    他的話頭突然一頓。

    李鈞轉(zhuǎn)頭問兩個小廝，“堂叔一般什么時候下朝？”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亮了，堂叔已經(jīng)早朝去了吧。

    “今日老爺應(yīng)該是休沐吧？”小六問小虎，“我們老爺五天一休沐，上次老爺休沐的時候好像是小葉回家那天？”

    拿著毛巾的小虎點了點頭。

    小六心里算了一會兒，“嗯，沒錯，今天老爺休沐，應(yīng)該是在府里?！?/br>
    “那你二人陪我去給堂祖母與叔父請個安。”李鈞推開門，“我這人不大記路，你們上前帶路吧。”

    “堂少爺，你難道不先用飯嗎？”

    “不用了，我怕耽擱正事?！崩钼x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小六和小虎對視一眼，小六搖了搖頭，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

    “少爺！你還是穿個狐裘吧！外面可冷了！”兩人見這堂少爺明明叫他們帶路，自己卻走得老遠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

    小六拿起床尾的裘衣就往外奔。

    這少爺，可真是個急性子！

    李鈞腳步如飛，隨意朝后擺了擺手。

    “不用了，我穿那個反倒熱?！?/br>
    李鈞在兩個小廝的指引下先去持云院請了安。顧卿此時剛剛起床不久，早飯還沒有端上，見李鈞過來請安，連忙招呼他一起吃早飯。

    嗚嗚嗚，自從兩個小家伙忙起來以后，早上都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了。

    顧卿盛情邀請，李鈞作為晚輩，當(dāng)然不能推辭。

    只是他心中有事，吃飯的時候未免神思恍惚，和昨日吃的香甜的樣子截然不同。

    “怎么了？是不是我強人所難了？”顧卿看見李鈞的樣子，覺得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和那些小朋友們急著要出去玩的表情很像?！澳闶遣皇怯惺裁词?？”

    “咦，奶奶看出來了嗎？”李鈞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拔蚁朐琰c去找叔父，所以有些食不下咽?！?/br>
    “什么事能讓你食不下咽？被下人刁難了？還是受了什么委屈？”

    顧卿話一問完，李鈞連忙猛搖著頭。

    她心里納悶，追問道：“那是怎么了？”

    “其實也是孫兒的猜測，但是孫兒就是沒有辦法安心?！崩钼x放下了碗筷，“孫兒上京之時，途中突逢通州、汾州兩地降下大雪，和孫兒一起上京的車馬全部陷入雪中，雪天路滑，馬匹也不能疾奔，沒法子，孫兒只好棄車乘驢，和書童二人先行上京?！?/br>
    “下了這么大雪？可這段時間除了覺得冷一點，京里并沒有要下雪啊?！鳖櫱浯蟛糠謺r間呆在屋子里，屋子里有地龍，又有炭盆，倒真感覺不到冷熱。

    “奶奶，那是因為京城在南邊?！崩钼x面色嚴肅，“孫兒從荊南剛到通州之時，雪深才數(shù)尺，可到了汾州時，汾州的雪已至四五尺，禽鳥凍死無數(shù)。再一算，從孫兒遭遇大雪，到孫兒離開汾州，下了足有五天?！?/br>
    “過了汾州，往南再行一點，雪是小了，到了京城范圍，更是沒見雪天?？墒沁@邊天氣卻一點也沒比晉州時暖和，理應(yīng)一樣下雪才對。我從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