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愕然，捂嘴小聲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郝凡過于消瘦的體型，過于蒼白的臉色，還有不正常的吃飯習慣，甚至過于沉默的個性……處處都給了兩個人女人探尋他病情的蛛絲馬跡，兩人正低聲討論熱烈，茶水間門口有人故意咳嗽了兩聲。兩人回頭一看，是總監(jiān)張喬。

“我以為技術型的公司不聊八卦呢！”張喬端著咖啡杯倚在門口，一雙眼睛冷冷地掃過兩人。

萍萍和女同事趕緊端了杯子走人。張喬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多事！”

張喬不喜歡多事的人，尤其反感在背后多嘴多舌的那些人，聽風就是雨，沒事也能被他們說出點事來。偏偏這種人最多，哪兒都有。

他按下咖啡機按鈕，想起剛剛看到的孟玉成氣急敗壞的模樣，琢磨了一會兒輕輕搖頭。孟玉成和郝凡的關系，應該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么簡單。那個郝凡，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虛弱。郝凡讓孟玉成都說了，說什么呢？

張喬想得入神，咖啡杯滿了都不知道。總助朱尚武進到茶水間，看到溢出來的咖啡都滴到他鞋面上了，出聲提醒：“想什么呢？咖啡都滿了！”

張喬思緒被打斷，趕緊后撤半步，白色的鞋面上已經(jīng)染上褐色的咖啡漬了，他取了紙巾隨便擦了擦。

一旁的朱尚武可惜地說：“你這鞋子洗不干凈了，看起來挺貴的！”

全公司都知道，張喬的吃穿用很講究，衣服鞋子都是上千，有些甚至上萬，都是國內(nèi)不常見的小眾品牌。

張喬笑笑，拿了咖啡準備走。朱尚武趕緊叫住他，說：“老板叫你去他辦公室，說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差點忘說了！”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張喬微微皺起眉頭，似乎不愿意見老板，扔下一句冷淡的“我知道了”走了。

朱尚武撓頭，這個新來的總監(jiān)從外到里都與常人不同，叫人琢磨不透。

第16章

周末，郝凡收到孟玉成的微信，三個字：“對不起?！辈幌裢?，會加上很多多余的解釋。

郝凡沒有回復，孟玉成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再發(fā)來三言兩語關心的話。孟玉成太過干脆的道歉，郝凡居然有點不習慣，猶豫一番后回復他：“沒關系?！?/br>
如此一番來回，不知道是不是意味著之前的事能一筆勾銷？郝凡有時候也看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想要改變，還是壓根只想維持現(xiàn)狀。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每一次改變都代價巨大。

周一例會，各大主管如常報告工作，輪到孟玉成，他的上周總結(jié)與本周計劃都非常簡單，寥寥數(shù)語就講完了。

張喬平淡地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孟玉成給出了答案，第二個他直接回答沒想過。

郝凡看他表情，濃眉舒展，雙眼無波，嘴角噙著毫無意味的淺笑，沒有裝模作樣，不像故意跟張喬過不去，而是真心實意地沒有想過。他也沒有問過他，該怎么處理。

郝凡轉(zhuǎn)頭越過小東的側(cè)臉偷看張喬，他臉上并無多少不悅，說：“那今天你想一下，下班前大家開個短會?！?/br>
孟玉成平靜地點頭應好。散會后，郝凡在電腦前呆坐著，猶豫要不要給孟玉成發(fā)微信，告訴他那個問題的最佳解決辦法，甚至后續(xù)的結(jié)構(gòu)模型，他都已經(jīng)想好了。

他想了半天，主動發(fā)微信問孟玉成：“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了，謝謝?！泵嫌癯苫氐煤芸蜌?。

“你怎么了？”郝凡多問了一句。

“沒怎么。”這一次，孟玉成不像以前那樣，什么都跟他說了。

兩人的合作同盟終于要瓦解了，兩人的關系這次真的回不去了。明明是一件好事，郝凡沒有想象中的開心與輕松，反倒覺得很失落，好像丟了什么重要東西。

過來辦公室找人的張喬有意地掃過角落里的郝凡，這人不知道怎么了，癡坐在電腦前，一臉失魂落魄，更顯得人蒼白虛弱。

HR總監(jiān)單獨給他看過郝凡的體檢報告了，腸胃狀況非常糟糕，還有輕微的營養(yǎng)不良。他托李英子問過孫醫(yī)生，孫醫(yī)生說郝凡有厭食癥，好幾年了，第一次被送到醫(yī)院時，半條命都快沒了，養(yǎng)了半年才緩過來。他的厭食癥時好時壞，最近又惡化了。

也不知道李英子怎么跟孫醫(yī)生說的，最后人醫(yī)生還托她帶話，讓他監(jiān)督郝凡吃飯，要帶他去看心理醫(yī)生，被他說得好像兩個人關系很好似的。

只有張喬自己明白，郝凡不喜歡他，甚至有點抗拒他，不然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躲？他對其他人可沒這樣過。想到此，張喬沒來由地煩躁，回到辦公室喝了很大一杯咖啡后，才找回了平靜。郝凡對他的態(tài)度讓他頭疼，郝凡和孟玉成的關系則讓他想要一探究竟。

他打開電腦，進入系統(tǒng)查看整套項目程序，調(diào)出郝凡負責的部分，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后，不禁露出笑容。偏偏此時王大義給他發(fā)微信：“下午3點我在辦公室?！?/br>
張喬扶額，王大義還是賊心不死，非得讓他去做壞人。不過，王大義做的沒錯，他把他叫來就是攪動這灘死水的。

整個上午郝凡都沒心思工作，對著電腦一直發(fā)呆。連一向遲鈍的小東都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狀，偷偷問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句話驚醒了郝凡，他深深明白，那些失落情緒因而何起。被這種情緒困住的自己，又是多么的卑微可笑。他逼著自己打起精神，坦然接受和孟玉成關系的結(jié)束。沒有孟玉成，他又能做回當年默默無聞的平凡碼農(nóng)了。

盡管無法完全釋懷，但郝凡強打起精神，打開歡快的恰恰舞曲，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沉浸在編寫程序的快感中，全然忘了時間，忘了周圍的一切。

張喬從王大義辦公室出來，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研發(fā)部的人走了大半。郝凡還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手上敲個不停，不大的臉被屏幕光照得慘白。

留下加班的同事張羅著叫晚餐外賣，大家挑餐廳報菜名，問張喬要不要一起。張喬一聽又是川菜，搖頭說不要。有人喊郝凡，問他要不要一起。戴著耳機的郝凡無動于衷，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那人喊了兩聲，見他沒應便不喊了。

有人說：“他好像不怎么吃晚飯的?！?/br>
有人接茬：“對哦，每次加班他都不叫外賣。”

又有人說：“也不是每次啦，有時候還是會跟大家一起吃的?！?/br>
有人突然問起：“上周他是怎么了？”

馬上有人壓著聲音回：“哎呀，那天也不怪他，孟主管那天才叫奇怪呢，無緣無故找茬，我指令明明寫對了，他非得說我錯了讓我重寫，太過分了！”

有人附和：“也是，郝凡的代碼一直都寫得挺好的，突然挑什么毛??！”

“原來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