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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此刻,龍辰羽瞳子中已全然無神了,似是死人污濁的瞳似的,沒有一絲光彩。沈丞淺仍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縮在榻上,另一側(cè),龍辰羽卻開始動(dòng)作了。龍辰羽舉著銀刀向前走了幾步,走到榻前,舉起大刀便生生劈下來。沈丞淺慌忙間向旁側(cè)一滾,卻無意撞翻了床榻旁的雕花籠,籠中的小瓷瓶碎在地上。他冷不丁手按在碎瓷片上,割的手掌腕上到處都是血口。沈丞淺向窗側(cè)爬了幾步,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到最后,已恐懼的一分氣力也不再有,就像一只墜地的蛾,凄然伏在地上。他癱坐在地上奮力向后挪了幾步,直到脊背抵到冰冷的墻。距離地面不過一尺,便是一扇窗,凄涼月色透過窗子落進(jìn)來。沈丞淺看著再度逼近的龍辰羽,只覺得此次,自己真的難逃一劫了。一時(shí)間,他腦中走馬燈似的一篇篇翻過的,盡是和龍辰羽在一起的甜蜜回憶。如今那昔日美好在腦海中浮現(xiàn)著,竟顯得那般諷刺,那般凄涼。不過一朝一夕,便已是天上地上。面前,龍辰羽手中的大刀又直直劈砍下來,空氣中盡是冰冷的碎裂的嘶鳴聲。沈丞淺癱坐在地上,已無處可躲,只得無力地靜靜等待。等待著,便又是一輪結(jié)束了。只可惜,他又要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然而,剎那光火之間,他腕上的紅玉珠串,卻驟然迸發(fā)出極是刺目的血色的光芒來。那陣光輝濃烈的很,與此同時(shí),那一串玉珠不知如何來的力量,竟然迸出一股力道,將龍辰羽手中那銀亮大刀彈開。利刃脫手,落在地上,發(fā)出極其清脆卻怖人的一聲清響。沈丞淺坐在地上,一時(shí)間,兩行清淚順著面龐落下來。他忽又想起靈丘一別時(shí),白語曾語重心長對他說的話。“沈大人對我有恩,這物什你且收著,日后必有大用。這東西,可是我日夜貢在神閣中的神玉,帶在身上,可為人擋災(zāi)。”誰又能料想,那看上去不起眼的一件物什,如今卻真救了他性命。沈丞淺扶著墻壁,搖搖欲墜的站起身來。他告訴自己,自己尚命不該絕。若他死了,他又如何能知曉今夜之事的緣由?又如何能救龍辰羽恢復(fù)往昔神智?他一死了之,不知要遺留世上多少禍?zhǔn)隆?/br>是了,他還不能死。正趕著龍辰羽彎身去撿彎刀的工夫,沈丞淺站起身子,翻上窗欄。隨后,他連一分猶豫也不再有,便直直從小樓二層窗口跳了出去。所幸這小樓雅致富貴,一樓外圍有一層花欄為飾。他如此縱身一躍,直直落到花叢之中?;ㄖ扇幔嗤淋浰?,倒也并不疼痛,只是跌的渾身臟污,極是狼狽。沈丞淺抬起頭,神情凄然朝那二層小樓的窗口望了最后一眼。隨后,他急速奔走,逃入小樓一旁的一處林子,不過片刻,便消失在深夜之中。就那樣急速奔走了許久,沈丞淺方松了緊繃的神經(jīng),靠著密林中一棵小樹不住喘息著。隨后,他立時(shí)意識(shí)到,他的難事,還遠(yuǎn)未結(jié)束。龍辰羽變成這樣,不明不白便要?dú)⒆约盒悦徽f,神志也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什么緣由。如今,他又該去投靠誰呢?此次東進(jìn)鬼疆,雖也是帶了五百兵士的,可那些兵士都是宿在外城之中的,距離自己所在之處,恐有數(shù)里地遠(yuǎn)。然而,他也顧不得那許多。沈丞淺先是逃出了林子,抬頭望著北斗七星,確認(rèn)了東西南北大致方位。隨后,便向著皇宮南門,急速跑去。然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將這檔子事想的太簡單了。如今已是深夜,鬼疆皇宮中早已宵禁了,皇宮南側(cè)大門也已然緊鎖。他老遠(yuǎn)就瞧見,此時(shí)甚有一隊(duì)兵士在那里鎮(zhèn)守著。如今自己滿身臟污,又赤著雙足,衣冠不整的,那些兵士勢必將他當(dāng)做歹人生擒了?;蛟S,連問也不會(huì)多問一句,便會(huì)就地?cái)貧ⅰ?/br>他最后一道生門,又成了死路了。沈丞淺別無他法,只得又回到林中躲著。此時(shí)已是深冬了,鬼疆天氣又潮,夜間極是濕冷??v然是穿著絨裘絨衣在外走動(dòng),也覺得身上微寒,更何況是此時(shí)只有一件寢衣加身的沈丞淺。適才一路奔逃,實(shí)在是沒有顧得上,如今一旦歇了腳,那侵入骨髓的涼意順著四肢百骸逐漸蔓延開來,凍的人絕望。身上的一身薄汗再讓冷風(fēng)一吹,別樣寒涼。若在林間等著,凍也凍死了,且還不如讓龍辰羽一刀砍了來得痛快。如今,他可是斷無去處了。龍辰羽如今變成這樣,皇城之中,便再無他能投靠的人。此時(shí)宵禁又出不了城,指不上城外鎮(zhèn)守的那些兵士。自己,宛若甕中之人,被活活鎖在這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池中,只待著自生自滅,化為飛灰。忽然,沈丞淺又想。龍辰羽適才那樣,似是發(fā)了瘋病似的。但看其神智并不明晰,與其說是發(fā)了狂,還不如說是失了神智。他忽又想起龍辰羽曾沉痛對他說過的,親手殺死顧澄那檔子事。莫不成,是歷史重演,余毒未清?他記得龍辰羽曾對他說,昔日他發(fā)了瘋,是因?yàn)橹辛嗽坪娭幸还斫g(shù)士的傷情咒蠱。如今,自己正身在鬼疆。莫不成,是鬼疆中有人存了心要害他?或許,那觀賞花燈的一紙邀請,不過是一個(gè)幌子,只是為了請君入甕,一網(wǎng)打盡?若是這樣,那便是兩國外交問題了。沈丞淺正在密林中獨(dú)自沉思著,忽然照過來的一籠燭光晃痛了他的眼,他定睛一看,是一隊(duì)守衛(wèi)軍,為首的兵士長劍出鞘,指著他道:“誰在那!”沈丞淺哪里敢應(yīng),只是起了身,繼續(xù)奔逃。與此同時(shí),召奴閨中。徐浣兮身著一身碧玉色的百花曳地裙,襯上她傾國容色,可謂搖曳生香。她淺笑著瞧著面前的召奴,輕聲道:“公主,計(jì)策行的如何了?”召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適才已有男奴去東樓查過,未尋到沈丞淺尸身?!?/br>“喲,他倒機(jī)靈,竟然逃了?!毙熹劫廨p嘆一聲?!安贿^這也無妨,如今皇城四門皆是緊鎖,還有兵士看守,他也逃不出城去。在皇城之中,他也沒有可投奔、可依靠的人,還不是等死罷了。”“不尋到他尸骨,我心底總也不踏實(shí)。”“公主且安心,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不安的?”徐浣兮道?!叭缃颀埑接鹬辛诵M,從人到神,都是你的了。沈丞淺又落魄成這樣,皇城才多大地方,那樣多守衛(wèi)軍士,難道還捉不住他?”“可是……”召奴澀然道。“這樁事,若是讓皇兄知道了……”徐浣兮聽了這話,卻是驟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