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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來他和宋良閣之間爆發(fā)不和。宋良閣也是性子不好說通,畢竟二人不是親父子,欒老自己也怕宋良閣成名壓過自己,宋良閣則怨欒老追名逐利而忘本,倆人之間大大小小的事兒擠壓起來,直到爆發(fā)。那時候宋良閣十八歲生日,欒老還給他辦了宴席,找人取字“肅卿”,就在飯桌上,二人爭執(zhí)起來,年輕無畏的宋良閣差點(diǎn)對他動了刀。 欒老氣得活像是被兒子敗光了家財,一腳將他踹出門去。 而宋良閣一身在天津沒幾個小將能比得過的俊功夫,卻毅然放棄了在天津成名立業(yè),和盧峰一同南下走了。 欒老有點(diǎn)后悔,又有點(diǎn)怨憤。中途也打聽過,聽說了盧峰的名字。 只是音信后來漸漸斷了,他再見的時候,宋良閣已經(jīng)三十出頭,身邊像是他當(dāng)年一樣,帶著個父母雙亡后養(yǎng)在身邊的小徒弟。 但那一天,他聽見今村叫了宋良閣一聲肅卿,當(dāng)時遠(yuǎn)遠(yuǎn)站在長廊那頭恍如隔世。好像又回到他十八歲的時候,宴席上請來的老秀才寫下這兩個字,一地鞭炮紙,桌子上擺滿了魚rou,宋良閣穿了一身很精神的紫色褂子,指著紙卻都不知道“肅卿”這二字怎么讀。 沒想到,他還用著這個字呢。 也就是那時候欒老想著要他也回天津去吧。 回天津這些事兒,欒老利用他的成分也不少,他也知道宋良閣對他的利用心知肚明。 但好像其中又包含幾分團(tuán)聚的意味。他倒是想讓宋良閣住在街的那頭,時不時拎著兩壺酒前去探望,兩個人在飯桌上仍有不能聊的話題,在做事上仍然有針鋒相對的地方,說了話之后不歡而散也罷,氣得摔門也罷,但多少次從宋良閣那里憋了一肚子氣回去的路上,又搖搖頭釋懷了彼此。他們不是一路人,可他們可以見面,還是相距不遠(yuǎn)。 日后宋良閣再結(jié)婚也罷,他那個心頭rou小徒弟嫁人了也罷,他還是可以去虛偽的送上紅包,說上幾句恭喜。 再推幾年,他病死了也罷,被人仇殺了也罷,躺進(jìn)棺槨里的時候,宋良閣大概還是會遠(yuǎn)遠(yuǎn)站著目送他入土,提前轉(zhuǎn)身而走。 師徒多少年,做到這個份上,他心滿意足。 然而看來,他把事情搞砸了,他高估了自己。團(tuán)聚不可能,甚至他要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欒老覺得自己膝蓋打彎,頭垂了下去。 夏恒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一把撈住了他胳膊,道:“師父!你這是做什么,我只是開個玩笑,難道您真還要跪我不成!那我成了什么了!不殺他了,你說過了,我不殺他了。只是,我做事真的要很小心。他還有一條腿好著呢,你不介意我身邊這些兄弟被宋良閣殺了的人,報復(fù)他一回,打斷他剩下那條腿吧。” 江水眠側(cè)耳傾聽他聲音的方向,一邊在房梁上小心攀爬。她心里涌出無數(shù)的想殺人的沖動,兩側(cè)太陽xue都在鼓脹,心底卻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欒老半晌道:“好……之后派人把他送到醫(yī)院去。立刻就去,可以吧。” 夏恒:“好,我讓他們這就動手?!?/br> 欒老:“別,等我走了吧。我不能看?!?/br> 夏恒輕笑:“沒問題。我留一輛車,讓他們開車送他去醫(yī)院。欒爺,我做事也算可以了吧,他之前被打斷腿,我又不能立刻送他去找醫(yī)生,畢竟還要等您過來。我就讓人拿了土耳其產(chǎn)的煙來給他止疼?!?/br> 欒老似乎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江水眠終于繞過一處柱子,可以看見了欒老和夏恒的頭頂。 而她一瞬間,也看見了站著的七八個人面向的宋良閣。 他躺在地上,身后倚了一個木板箱,蓋著一條血跡斑斑的外套,手腕肩膀多處受傷,那條斷腿似乎藏在了外套之下。但更重要的是他斜躺著,恢復(fù)了她當(dāng)年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那種面色青白,半垂著眼睛,還能動的一只胳膊拿著一根煙桿。 旁邊的一個夏恒的手下正在給他燎火,煙又升起來了。他身邊擺了好多銀色托盤,放了五六根煙桿,顯然不止他一個人吸煙,夏恒的這些手下都在看著他的時候也在吸煙。 火燎上了來,煙膏化了,他神色萎靡又像是半失去意識一樣,輕輕的吸了一口,朝后躺倒在木板箱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先發(fā)再改錯。 本來還有一千多字的內(nèi)容,結(jié)果我剪切之后沒有立刻粘貼,又去復(fù)制憋得,就給弄丟了Orz 以及大煙確實半逼迫性質(zhì)染上的。 而且那時候大煙也是特別常用的止疼藥,那個年代對待大煙的態(tài)度,也不是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 ☆、第64章 江水眠顫抖了一下, 像是一個激靈似的醒過來。 夏恒道:“我讓李顛留下來,一會兒送他去醫(yī)院。今日開車回山西,您一道去吧。” 欒老半天才把眼神從宋良閣身上移開,道:“我去干什么。” 夏恒:“給山西當(dāng)一段時間教習(xí),我記得你刀法不錯,那邊還想著搞個大刀隊呢?!?/br> 欒老心里生出幾分無力感,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什么余地, 道:“那就走吧?!?/br> 夏恒很親昵似的走過來扶著他:“說是最近京津有危險, 有人在西江口接我們, 也不遠(yuǎn),都是城外這一條道上,一會兒就到了?!?/br> 欒老深深望了宋良閣一眼, 道:“好,走吧?!?/br> 江水眠看著夏恒帶著幾個人和欒老走出了這家倉庫, 還留了三四個夏恒的手下看著宋良閣, 李顛則從倉庫門口走了進(jìn)來, 他靠著摞起的貨架, 他似乎不敢看宋良閣,轉(zhuǎn)臉對著那幾個手下,道:“你們還真打算敲斷他的另一條腿?事兒就算了吧?!?/br> 江水眠看著宋良閣躺倒下去閉著眼睛, 好像聞所未聞,對自己的命運(yùn)也并不關(guān)心。 她知道其實給他吸幾口大煙,都算得上某種憐憫,如果他腿斷了還長時間沒有接受治療, 那種疼痛壓根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大煙鎮(zhèn)痛效果很好,也是常用藥的材料,在這個軍隊中官職越高吸得越厲害的年代,在這個每條街上都有大煙館的城市,吸大煙并不是多么出奇的事情。 然而她知道他戒掉大煙有多不容易。宋良閣結(jié)婚之后染上了一點(diǎn),但那時候只是平日里抽一袋,跟喝酒嚼檳榔似的當(dāng)個愛好,他妻女死后,煙癮才爆發(fā)的厲害。他在盧峰出事死了之后,決意戒大煙,短短幾個月就戒的差不多,這是多么驚人的毅力。 盧嵇說,1913年他跟宋良閣一路尋真兇的那半年,就是他親眼看著宋良閣戒了大煙。從最早停了之后涕淚橫流渾身發(fā)抖,甚至發(fā)起狠來把酒店里的浴缸桌子都統(tǒng)統(tǒng)砸碎,到后來強(qiáng)戒到鼻子牙齦流血,吐一口唾沫都是血紅的,他也沒再碰一下。 盧嵇雖然跟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