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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民國女宗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1

分卷閱讀71

    于分開太遠(yuǎn)。

    只是有一日,亭三夜里去偷,到了太陽出來,竟也沒回來。小青子哭也哄不好,等了一日多,陳班主帶著車架帶著小青子走了一段,到了城墻邊,聽說設(shè)了一處排隊(duì)極長的粥棚。他和小青子都餓得受不了,便背著小青子去了。

    去排隊(duì),才聽到隊(duì)伍里的人一直在閑話。

    說是昨兒夜里有個(gè)江湖大盜去偷糧,偷了之后出來遇見一大家子,那家里老人讓糧給男人,男人讓糧給女人孩子,結(jié)果男人老人都死完了,只剩下一個(gè)小媳婦帶著親戚家自己家十幾個(gè)孩子,餓的四肢精瘦肚子如螞蟥,攤在城墻根哀喚。

    那江洋大盜實(shí)在不忍,就把糧食扔給那一家子,又去偷糧。可那大戶人家有了戒備,備了槍,打中了那江洋大盜的腿。那大盜就被抓住絞死,剁了手,掛在城墻上頭嚇唬流民。

    小青子餓的神志不清,沒聽見他們的嘴碎。陳班主排隊(duì)一直排到夜里,終于弄了一碗涼稀粥,喂給小青子,將他抱回去后,怕他醒來跑丟了,連著破被褥將小青子綁在車架上,偷偷去城墻邊看。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城墻上頭的一點(diǎn)火光里,一個(gè)人披頭散發(fā),滿臉是血,胳膊斷了,垂頭被繩子高高的吊在那里。走近端詳,陳班主看見了那條神氣十足、油光锃亮的牛皮寬腰帶,站了一會(huì)兒,轉(zhuǎn)頭走了。

    萬幸的是,這隊(duì)少了一半人的逃難隊(duì)伍,終于在四五日后到達(dá)安徽境內(nèi),總算是得了一些口糧,都活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地,陳班主抱著一路哭,哭的眼也腫了嗓子也啞了的小青子,看見了那家人。

    說是小媳婦,看起來十五六歲不到,也還是個(gè)孩子。其他孩子里最大的□□歲,最小的還在襁褓。大的抱著小的,其他的牽著手,排隊(duì)去領(lǐng)糧。

    大概幾天前那從天而降一袋糧,讓他們都活了。

    陳班主緩過來了,典當(dāng)了一些首飾得了錢,又買了些糧食。他去問那小媳婦,要不要來他新開的戲班子里做長工。那小媳婦帶著孩子們磕頭磕的黃土四起,跟他走了。

    后來荒災(zāi)結(jié)束,陳班主一路順著安徽回了蘇州老家。小媳婦生了孩子就趕上荒災(zāi),落下病,沒到蘇州就病死了。而陳班主一路挖著他來時(shí)偷偷埋下的金銀細(xì)軟,帶著這荒唐的連個(gè)樂師都沒的戲班子,拽上不知道多少?zèng)]了爹媽的孩子,回到了蘇州。

    散盡除了頭面戲服以外的家財(cái),買了蘇州的大院子,請(qǐng)了許媽這樣的老媽子,真的開始教孩子們唱戲了。

    讓小青子當(dāng)大官,他怕是沒這個(gè)本事了。

    教他不偷東西,教他安身立命,他大概還是能做到的。

    孩子們各有小名,玩玩鬧鬧長大,唯有小青子隨了他姓。

    就是那雙漂亮眼睛,淚不止似的,從小哭到了大。

    陳青亭伏在江水眠肩上,說是不哭,總是忍不住,他埋怨起來:“我明明不想哭的,心里都想出不知道多少要罵的他們狗血淋頭的話,想了要他們那些豬油蒙了心的人付出代價(jià)的辦法,可就是擋不住——我真氣,氣自己眼睛不爭(zhēng)氣!”

    江水眠也不是帶著帕子的那種人,只能拿袖子給他擦臉。

    過了一會(huì)兒,江水眠余光里看見有人探頭探腦,她喝了一聲:“誰!出來!”

    那人從墻根后頭出來了。穿著個(gè)黑袍子,方臉高個(gè),五大三粗,短發(fā)后頭還留了個(gè)流里流氣的細(xì)辮兒。他撓了撓頭,腳在地上搓了半天,抬起頭來的陳青亭使勁揉了揉眼睛,認(rèn)出來了:“許繁?”

    原來是一直給陳青亭送禮的那個(gè)許媽的親戚。

    他一臉流氓相,生生憋出幾分局促,吭了半天道:“節(jié)哀?!?/br>
    陳青亭就算是給許繁差臉色,他那張哭腫的臉上也瞧不出來了。陳青亭道:“嗯,你來祭奠,我這兒謝過了?!?/br>
    許繁蹭過來,手里遞了一沓紙。

    陳青亭湊到眼前翻看。那是幾家劇院簽的單子,說是已經(jīng)收到了賠的款,對(duì)于陳青亭和戲班其他幾位角兒缺席一事,不再追究。

    許繁寬臉上擠出幾分和善:“我、我把錢墊了?!?/br>
    陳青亭抬頭驚愕:“你——你以后來,來聽我的戲,不用再拿銀子了。我該給你唱的?!彼嘈σ宦暎骸叭羰悄阋院筮€能看見我唱戲。”

    許繁手在袖子里動(dòng)了動(dòng):“嗯……我想買你們班子。這些年收租開古董鋪?zhàn)訑€了不少錢,你們這班子值多少錢?”

    收租其實(shí)就是帶著一幫混混逼租,有些幫派開古董鋪?zhàn)?,那就是拿假貨坑蒙拐騙。他發(fā)家的財(cái),都不是什么干凈錢。

    許媽摳門,卻也講究,不愿意跟許繁這種親戚來往。陳青亭若有多的選擇,也不愿跟這種人來往。

    他猶豫了一下,刁難道:“我們這些班子本來都是想去京津的……再說了,也不剩下幾個(gè)像樣的人了?!?/br>
    許繁眼睛亮了亮:“去京津好啊。那里才是最該唱戲,懂戲的人也最多的地方。你有天分的很,就該去京津。要是我買了,我就都帶著你們北上去?!?/br>
    陳青亭似乎不敢信:“你——你要是肯養(yǎng)我們班子里所有人,我就不要賣班子,大家直接跟你走!”

    許繁沒想到他這樣爽利,竟有幾分不適應(yīng),撓了撓頭:“那,你等等。我,我今日回去就跟他們說,我把鋪?zhàn)淤u了,換成大洋。”

    他說賣鋪?zhàn)泳唾u鋪?zhàn)??!這人莫不真是個(gè)戲癡!

    許繁說著急急忙忙轉(zhuǎn)頭就走,陳青亭剛覺得是他嚇跑了,卻看許繁走了又折回來一段:“別賣給別的班子,你等著我!我明日就折了錢叫人買了車馬過來!你別跟別人走了!”

    陳青亭狂點(diǎn)頭,興奮地從藤床上站起來:“阿眠!阿眠——這要是真的,那、那我們就有活路了!”

    江水眠笑:“得了,你也要去京津了。這估計(jì)你去的比我還早呢。就是我覺得這姓許的是不是……嗯,他娶媳婦了?而且,呃……你也知道這票圈里腌臜事兒多,不是我多想啊。”

    陳青亭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他、他要是肯救活我們這班子,讓我怎么樣我都肯!”

    江水眠又覺得怪:“別別別,你丫先別多想。萬一人家孩子都老大了呢。你丫委屈的不得了,惡心的要死要活的去奉獻(xiàn)了,結(jié)果人家就只把你當(dāng)兒子?!?/br>
    陳青亭:“反正我就是什么都肯!只要他不騙我。反正你也要去天津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