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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華把炸丸子半成品端出來放在桌子上冷卻,轉(zhuǎn)身看到兒子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有些好奇,“今天不和阿是出去玩了?”“他家今天也做團(tuán)圓飯,”季連霆紅著臉反駁道,“我哪有每天跟他出去玩……我們那是出去學(xué)習(xí)了?!闭f到最后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好在由于除夕各事繁忙,莫麗華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這上面,匆匆囑咐兒子看著點丸子,轉(zhuǎn)身去廚房繼續(xù)其他大菜的料理工作了。季連霆捧著那一大碗的丸子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中間,液晶屏的電視倒映出他穿著睡衣頭發(fā)亂如稻草的邋遢形象,他干脆把丸子放到茶幾上,側(cè)身躺下背對電視,來了個眼不見為凈。季連霆回想起昨天在陳是家和陳是一起陪著Harry看完動畫片之后,陳是把已經(jīng)睡著的Harry抱到樓上臥室放下,下樓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他的力氣用得有些大了,季連霆甚至能感覺到手掌嵌在腰窩的guntang溫度。“阿是,”感覺身前這人抱了足有十分鐘,季連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問道,“好了沒???”“別動,再讓我抱一會,”陳是難得流露出一丁點的脆弱,他把頭埋在季連霆的肩膀上,聲音悶悶地傳出,“明天開始就要有好幾天見不到了?!?/br>拍在陳是肩膀上的手一滯——這幾天兩人每日相處地愈發(fā)自然,季連霆竟然快忘了春節(jié)還有走親戚及親戚上門這等煩人的交際活動。陳是這樣的家庭,想必來拜訪的人肯定更多吧?思及此,季連霆也伸手環(huán)抱住了陳是。“雖然不能見到真人,但是我們可以視頻聊天啊,”季連霆真的認(rèn)真思索起來,“親戚一般都是白天來,晚上吃完飯回家到睡前至少還有兩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呢。”“你要每天給我發(fā)視頻。”陳是依舊埋在季連霆的頸間,聲音悶悶。陳是的語氣在季連霆聽來簡直是在撒嬌,讓他感覺心癢癢的,他輕輕拽了拽陳是的袖子,等陳是直起身來,便微微仰頭,主動在他唇邊親了一下。季連霆感覺箍住胳膊的手瞬間一緊,接著陳是的氣息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霸道地侵入了自己口腔的每一寸……“季連霆,我算是服了你了,讓你看個丸子都能躺到沙發(fā)上睡著?!奔具B霆迷迷糊糊中聽到似乎有人在耳邊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睜開眼轉(zhuǎn)了個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沙發(fā)上躺著躺著又睡過去了。莫麗華正插著腰站在茶幾旁邊,一臉無語地看向自己。擦了擦嘴邊淌出來的口水,季連霆訕笑地抬手去摸裝著丸子的大碗,一摸早就涼透了。接下來,季連霆就被當(dāng)做是免費勞力差使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整個下午和季云生兩人作為莫麗華的助手忙得腳不沾地,三人齊心協(xié)力做出一大桌子菜來,再一看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餐桌被豐盛的菜肴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濃油赤醬、色澤誘人,季連霆對著餐桌拍了幾張照片,打開微信發(fā)給了陳是。陳是的微信今天安靜得很,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一條消息發(fā)進(jìn)來。奇了怪了,平常秒回消息的人今天怎么突然離線了?季連霆看著遲遲不來消息的微信界面,心中也有了一點失望。城西陳宅,偌大的餐桌空空蕩蕩地坐了四個人,盡管桌子上堆滿了山珍海味,但沉默的氛圍怎么都不能讓人讀出愉快的意味。Harry坐在兒童座椅上,難得也不敢撒嬌賣萌,老老實實地舉著小叉子一口一口地吃著盤子里的食物,可是由于嘴巴太小,面條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從嘴邊漏出一兩根掉落到桌子上。“陳厝,”陳景松手中的筷子一頓,眼神冷冷地看向小兒子,“吃東西要干凈利落。”Harry癟癟嘴,偷偷抬眼瞄了瞄表情嚴(yán)肅的爸爸,伸出手想去抓掉在桌子上的面條。“Harry,說了多少次了,東西掉下去了不要撿來吃,趕緊扔掉?!辈虐衙鏃l抓到手里,正欲塞回嘴巴里去,小正太耳邊又響起了mama更加冷酷的聲音。“哦,知道了mama?!盚arry把面條包進(jìn)紙巾里,老老實實地丟進(jìn)了腳邊的垃圾箱。“OK,goodboy.”蘇嵐贊許地點點頭,轉(zhuǎn)頭看向大兒子并沒有消下去多少的餐盤,皺了皺眉:“Aaron,聽說你最近幾個月一直帶著Harry往別人家里跑,我希望你記住,你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準(zhǔn)備六月的SAT考試,努力了那么多年,常春藤都已經(jīng)在向你招手了,不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功虧一簣?!?/br>陳是放下筷子,冷冷地看向母親:“我只答應(yīng)了去參加SAT,從沒說過要考國外的大學(xué)?!?/br>蘇嵐愣了一秒,接著舉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OK,不去國外也行,正好我有個老朋友在招生辦,她說像你這樣的學(xué)生今年可以提前參加高考,考到W大金融系沒有問題。你爸的老同學(xué)在那里當(dāng)教授,你到時候跟著他讀碩博……”“啪”地一聲,陳是用力放下筷子,打斷了蘇嵐的安排:“我要正常參加高考?!?/br>蘇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幾乎拿不穩(wěn)手中的杯子:“你說什么?”“我說,”陳是平靜地看著母親,眼神中不摻雜任何感情,“我要正常參加高考?!?/br>蘇嵐手中的高腳杯摔落在桌子上,應(yīng)聲粉碎,紅色的液體蜿蜒流淌,循著碎渣流成了不規(guī)則的丑陋圖畫,一路流到桌邊往下滴。陳景松也摔了筷子,怒視還站在原地的大兒子:“快給你媽道歉!”“憑什么?”陳是冷笑一聲,“憑她三兩句話就想隨意cao控我的人生?還是憑她一年三百六十天努力工作從不回家?”“你給我閉嘴!”陳景松一拍桌子,也站起身來,咆哮著走到陳是身邊用力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都是些什么鬼話?”陳景松的耳光揮上來后,陳是感覺有那么兩三秒的時間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火辣辣的疼痛延遲出現(xiàn)后,他才感覺大腦開始恢復(fù)思考。“嗚哇——”Harry被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嚇得哭了出來,此刻扯著嗓子哭得聲嘶力竭。聽到弟弟的哭聲,陳是勉強找回點意識,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到Harry的座位旁,俯身把他抱了起來,繞過站著的夫妻倆走上樓去,打開Harry的臥室門,把弟弟放回床上。“……Harry,”陳是扯過一張紙巾幫弟弟擦了擦眼淚,啞聲叫著他的名字,“乖,聽話,現(xiàn)在閉上眼睛睡覺,哥哥馬上就上來給你講故事?!?/br>小正太將信將疑地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眼角還掛著一顆來不及擦掉的淚珠。陳是站在床頭靜靜地凝視著弟弟的睡顏,片刻之后轉(zhuǎn)身輕輕地關(guān)門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