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就見自家閨女腦門上長了一顆美人痣，正正好長在眉心的位置。

    晏回一時竟有點迷糊：昨天的時候有這顆痣嗎，怎么不記得了？

    唐宛宛見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笑盈盈說：“我娘說生了兒子家里要蒸饅頭，生了女兒蒸花卷，今天小廚房端上來的饅頭和花卷上都點著個小紅點。我尋思著雙胞胎長得很像，不是不好認(rèn)嘛，就拿朱砂在她腦門上點了個點兒?！?/br>
    “你真是什么主意都想的出來。”晏回哭笑不得，倆孩子一模一樣的眉眼，身上也沒一塊胎記，總不能每回都脫了褲子辨認(rèn)誰是誰，點個紅點兒確實方便辨認(rèn)了。

    每人腳上還綁了一根搓得細(xì)細(xì)的五色彩線，宛宛坐月子每天無聊得很，天天鼓搗這些小事也挺有意思的。

    第79章 線索

    晌午晏回剛到長樂宮, 沒等他行入寢宮，門外就迎上來一個小太監(jiān), 說是“何嬤嬤有話要與陛下說”。

    何嬤嬤與那害人的鄧嬤嬤是半年前一齊來長樂宮的, 三個嬤嬤同住在偏殿，屋子也緊緊挨著, 每天吃喝都在一處。這幾日鄧嬤嬤在受審, 另兩個都被拘禁在偏殿中，要她兩人仔細(xì)想事情, 把鄧嬤嬤近三月來所有的可疑之處都寫下來。

    鄧嬤嬤受刑多日，只剩一口氣了, 仍咬緊牙關(guān)什么都不說。眼瞅著斷了線索, 晏回比誰都心急, 這會兒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于是他親自去偏殿走了一趟。

    “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晏回尋了一處坐下, “你說?！?/br>
    “前幾日鄧嬤嬤出了那事，老奴茶飯不思的, 生怕自己也染上病，等了三日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沒有，這才能放下心。老奴與鄧嬤嬤在太后那兒共事多年, 她這人除了愛碎嘴，也挑不出什么別的毛病了，這回怎么會做出這等事呢？”

    何嬤嬤小心覷了陛下一眼，見陛下已經(jīng)蹙起了眉頭, 不敢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專往點子上說：“于是老奴把這半年間的事反反復(fù)復(fù)地琢磨，總算想到了一件蹊蹺事?！?/br>
    “去年我二人出宮去給平定侯家的少夫人安胎，今年中秋剛過了幾天，少夫人家的小公子要滿周歲了，便往宮里頭送了兩份禮，為感念先前的照顧。她給了我們每人兩匹錦綢做衣裳，另有兩個妝奩，里頭裝著幾樣金飾。當(dāng)時鄧嬤嬤先挑走了一個妝奩，把剩下那個留給了我?！?/br>
    “可當(dāng)天晚上，她卻說她那盒首飾太花哨，更適合我戴，她喜歡樣式素凈的，于是就把我的匣子換過去了。老奴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我打開新到手的妝奩瞧了瞧，也是兩根簪子兩個鐲兒一對珥珰，還有兩錠金元寶。與我先前那份瞧不出什么差別，也不知她為什么要與我換。”

    “老奴昨日記起這事來總覺得古怪，想要去她房里看看，只是鄧嬤嬤的屋子都被人守著，我也進(jìn)不得?！?/br>
    長樂宮管事的公公就在一旁聽著，聞言忙叫兩個小太監(jiān)將那一匣子金飾取來了，先去查了分量最大的金錠子。

    因為這些東西是鄧嬤嬤沾過手的，生怕上頭還染著鼠疫。管事公公拿帕子裹住了手，拿金錠湊到眼跟前仔仔細(xì)細(xì)地看，竟見元寶中間有條頭發(fā)絲兒粗細(xì)的縫隙。

    掌事公公心里一咯噔，小心拔開，里頭竟是空心的，還滾出了三顆小小的白皮藥丸子。

    “這……”管事公公大驚，想也知道這藥丸不是好東西，一時冷汗涔涔。

    晏回神情一凜，問他：“當(dāng)時可有查過？”

    管事公公臉色白慘慘的，搖搖頭答：“是奴才大意了，當(dāng)時只查了錦綢中沒有夾帶東西，匣子也沒有夾層，這便放了進(jìn)來。里頭的首飾和金錠只略略掃了一眼，畢竟是人家得的賞，奴才沒好意思多看，更沒有親自拿起來摸摸?！?/br>
    “鄧嬤嬤當(dāng)時還笑盈盈地拿起個金錠說是要孝敬奴才，面上一派自在，哪里像是要做壞事的？奴才擺擺手讓她走了，誰成想……”

    兩個金錠子中都藏著三顆藥丸，管事公公要喚小太監(jiān)請?zhí)t(yī)來查驗的當(dāng)口，晏回又指了指另外幾樣問：“簪子上可動了手腳？”

    “簪子？”管事公公一怔：“簪子上能動什么手腳？”

    晏氏皇族子嗣稀薄，從晏回往上倒五代都是一脈單傳的，宮里頭好多年沒有過陰私之事，誰的床底下藏個針人就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是以連管事的公公都不清楚一根小小的簪子上能動什么手腳。

    這還是晏回當(dāng)年讀史書時知道前朝哀帝就是被侍寢的妃子用一根毒簪刺入喉，當(dāng)場暴斃的。想到這點，他就尋思著這簪尖上會不會沾著毒血一類的東西。

    管事忙叫人取了個碗來，碗里盛了些清水，將簪子橫放了進(jìn)去。這兩根簪子份量挺足，頂上最粗的地方足有小指尖那么粗，到時候把這碗水給太醫(yī)查驗，便能知道簪尖上有沒有沾著毒。

    誰知兩根簪子一齊齊入水，卻一根沉了下去，一根浮在了水面，還有一絲絲血跡沿著頂上團(tuán)花的邊縫滲了出來，暈開在水里了。

    晏回眉鋒一厲，忙說：“撈出來！里頭有機關(guān)?！?/br>
    份量這么足的金簪入水該沉才對，管事公公撈起浮在水面的那根簪子擦凈了水，小心捏著頂上的團(tuán)花拔了拔，紋絲不動。他又左右擰了一下，往右側(cè)時擰動了，里頭又是個中空的，竟是一圈圈的螺紋旋在一起的，還有一股子難聞的血銹味。

    又去查了金鐲和珥珰，這兩樣都沒有問題，就金錠和簪子是中空的。

    等到太醫(yī)一驗看，面色沉沉：“金錠里藏著的藥丸子是一種奇毒，叫鬼招命，這毒無色無味，混在水里或飯食里服下，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半日就要斃命，只要中了招，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br>
    晏回心口一陣撲騰，又一次地感慨宛宛真是有大福的。毒丸都已經(jīng)帶入了宮，若是那嬤嬤每日近身伺候，想要找個下手的機會怕是不難。萬幸宛宛因為嫌她們?nèi)藝Z叨，裝著頭疼把人調(diào)離了跟前。

    他又問：“那簪子里藏著的毒血是何用？”

    太醫(yī)搖搖頭：“毒血只剩一點了，沒法驗看。若是老臣所料不錯，這應(yīng)該是病鼠身上的毒血，拿簪尖蘸著毒血刺破體膚，便能患上鼠疫。”

    總算挖出了一條線索，實在是不容易。鼠疫和謀害皇嗣的消息不能傳出去，抓人便不能大張旗鼓地去，于是晏回趁夜去平定侯府抓人去了。

    平定侯的宅子不大，甚至連京城幾個富商之家都比不過，只因為這不是個正經(jīng)的爵位。

    當(dāng)年靖南事變之時，太上皇正是年輕氣盛，率兵親自平叛去了，誰曾想中途被敵軍圍困，還中了箭傷，得虧一個小將率八百兵趕來救了他一命。太上皇感念其恩，回京之后給封了個侯爵，就是這個平定侯了。

    羽林衛(wèi)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