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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春笑眼彎彎地擺了擺手:“這就叫天高皇帝遠,就算再不樂意,他們也不能把我怎樣?!?/br> “可這樣,王妃……”顯然顧春的這番行事對杜夢妤來說,還是過于驚世駭俗了些,她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顧春皺了皺鼻子,笑:“沒所謂的,不稀罕?!?/br> “你,總是活得很自在。”杜夢妤有些羨慕,又有些感慨。 “你也不差啊,”顧春打趣她,“我也沒料到你竟就敢嫁給馮星野,真要說起來,你膽子比我還大。你那時怎么想的呢?” 杜夢妤從認識馮星野到與他成親,不過就兩個多月的時間。 “我那時就是……不想回京去了,”杜夢妤笑得有些尷尬,“所以,他問我要不要同他成親,這樣就能留下來,我就答應了?!?/br> 馮星野這個jian詐的小人!趁人之危! 顧春瞪圓了眼,在心中痛罵道。 有些事杜夢妤必定不知,可顧春是清楚的。 當初是因為擔心杜夢妤也瞧出了本寨石頭主街上鋪路石里的秘密,怕她泄露了團山有玉礦的消息而給團山惹來麻煩,李崇琰才讓馮星野找借口將她扣下的。 也就是說,若無意外,她本來就回不了京。 “那,你是當真……喜歡他嗎?”顧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情。 杜夢妤紅了臉,卻很用力的點了頭,羞澀地低聲道:“他很好?!?/br> “哦,那還行,”顧春這才放下心里,重展笑顏,“能問問你為什么不愿回去嗎?” “我若回去……”杜夢妤笑著搖搖頭,“就不能像個人一樣活著了。” 她的父親曾是禮部儀制清吏司的奉議郎,多年前卷入科考舞弊案,作為從犯被問斬。當時皇太后臥病,陛下為了替太后祈福,恩赦了從犯的家眷,只是沒收家產(chǎn)充公。 “……我上面還有一位兄長與一位jiejie。家中出事后,母親寄望于兄長能考個官職重振家聲,便去了平王的府上做幫傭來供兄長讀書?!?/br> 原本也是個嬌養(yǎng)多年的婦人,能做到這一步,當真也是很了不起的。 可她的兄長也不知怎的,接連考了三年也沒個結果。之后書也不好好讀了,成日借酒澆愁,要不就流連賭場,總之越活越不成樣子。 今年年初時,在平王府幫傭的母親無意間聽說,宮中有意選幾名姑娘給九殿下做侍妾,便托了許多門路將她送了來。 “你娘……怎么想的?”顧春聽得有些起火。 杜夢妤笑得有些苦:“會有一大筆賞銀,可以給兄長……讀書用?!?/br> “這都什么事啊?你兄長也不小了吧,有手有腳的,自己賺錢讀書不行嗎?”顧春義憤填膺地拍了拍繡架,“那,你jiejie呢?” “jiejie在前年就被母親做主,嫁給京郊一位老員外做了妾室。” 顧春氣得咬牙:“老員外?” “嗯,前年就六十二了,jiejie她……只長我不到兩歲?!?/br> 杜夢妤到今年才十八歲,也就是說,她的jiejie在十七八歲的年紀,被嫁給了一個六十二歲的老頭!做!妾!室! 什么破事兒啊!顧春氣得坐不住,站起身來原地打轉。 杜夢妤笑笑,“母親總說,咱們姑娘家,生來就命賤,若兄長起不來,咱們也沒活路了。雖那個老員外年紀大些,可聘禮很豐厚……從前總覺得就是這道理??梢娺^你們之后,我才想著,或許,也不是那樣的?!?/br> “本來就不是那樣的!氣死了氣死了,”顧春咬著牙猛吸氣,“你和你jiejie也是可以讀書考官的??!憑什么要賣了你們來供你兄長讀書?” “從前父親在時曾說,朝廷雖未明文廢除錄用女官,可各州府及京中早已不再任用女官女將,便是讀了書也沒出路,就只教我和jiejie識了幾年字。其實,我總覺得,jiejie讀書的天分比兄長高許多的?!?/br> “幸虧你沒回去!”顧春氣呼呼地薅了薅自己的頭發(fā),“若你回去,你母親知道李崇琰沒收下你,鬧不好又要將你賣給誰?!卑““““。肓R人。 杜夢妤點點頭:“那時我見你們團山的姑娘個個風風火火,抬頭挺胸的,我就在想……” 她的笑中有一些感慨的淚意。 “如今,就很好了?!?/br> 快被氣到頭頂冒煙的顧春灌了自己一盞茶,壓了壓心頭的火氣,轉頭拉起杜夢妤就走。 “做什么去呀?”杜夢妤茫然地跟上她的腳步。 “我生氣,”顧春腳步重重的,“咱們去花錢敗火!”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么生氣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甜了好多天,今天咱們來換個口味,說點正事,大家也可以稍微省點牙膏了。 第69章 這日下午, 杜夢妤在哭笑不得又心驚膽顫的復雜情緒中, 全程見證顧春那喪心病狂的敗火之法。 “這對耳珰看著不錯……買了!給你?!?/br> “這副石護腕看著不錯……買了!給阿絡?!?/br> “這頂發(fā)冠看著不錯……買了!給葉盛淮?!?/br> “這棵雪參看著不錯……買了!給師父?!?/br> “這把銀鎖看著不錯……買了!給小阿泓?!?/br> 給江瑤的短刀、給豆子的小鳩車……總之就是一路沒完沒了的見啥買啥。 “咦,你快瞧,”顧春忽地眼前一亮, 抬肘碰了碰杜夢妤, 目光看著街對面的一名行路的少年,“那人看著不錯……” 嚇得杜夢妤趕緊抬手捂住她的嘴, 低聲急急勸道:“那個不能買!” “沒要買,”顧春訕訕一笑,將她的手拉開,“我就看看,只是看看?!?/br> 杜夢妤忍不住抿唇笑了,“氣消了沒?” “再買幾匹布大概就能消了,”顧春撇了撇嘴,拖著她的手往綢緞莊去, “其實我氣的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杜夢妤想了想, 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只能趕緊換了話題:“你買了那么多東西,幸虧那些店家都能替你送到家中, 不然看你怎么拿回去。” 此刻顧春已漸漸冷靜下來,也覺自己這通火氣撒得無用至極, 于是撓撓頭笑得有些尷尬。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綢緞莊門口,顧春略一沉吟,側頭豎起一根手指, 對杜夢妤道:“我就……再買一匹布料就回家。” 杜夢妤笑意溫柔地點點頭,陪著她進去了。 兩人在柜臺前稍作逡巡后,顧春抬手指了指疊山綾,突然轉頭問杜夢妤:“你瞧著,哪個顏色好看些?” “霜色就很好看,”杜夢妤認真的審視片刻后,才柔聲道,“金紅色的也不錯?!?/br> 顧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面上一紅,喃喃道:“霜色雅致,不過,仿佛太素了……” 猶豫了一小會兒后,她便對店中伙計道,“小二哥,金紅和杏紅的各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