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這兄弟兩人也沒聽過這件事。

    夏至卻不想表現(xiàn)的太震驚了，免得栓柱奶奶不肯再告訴她們。所以，她勉強(qiáng)撐出一張淡定臉，估計也不是很成功，栓柱奶奶就發(fā)現(xiàn)了。

    因為怕栓柱奶奶起疑，夏至趕忙解釋：“五姥，那現(xiàn)在山上還有狼嗎？”她們是被山上有狼這件事給嚇到了，而不是田老頭和田王氏把剛生下的還活著的孩子扔到山里喂狼這件事。

    “有，還有不少呢。你們晚上好好在屋子里待著，可別出來亂走。有的時候山里的狼沒食吃，半夜還偷摸進(jìn)過屯子里?！彼ㄖ棠塘⒖叹蛧诟赖馈?/br>
    夏至趕忙點頭，說她晚上絕對不出來。

    “五姥，這樣的事，在咱兒這……多嗎？”略頓了頓，夏至又小心地問栓柱奶奶。

    栓柱奶奶愣了愣，這才明白夏至問的是什么。她臉上的表情很悲傷?！霸圻@屯子窮啊，全靠老天爺賞口飯吃。閨女多了，那是愁人。不過，咱這可沒那個風(fēng)俗?！?/br>
    栓柱奶奶很鄭重地告訴夏至，靠山屯兒并沒有生下女嬰就弄死的風(fēng)俗。這件事，也就田老頭家做過，而且還做的不少。

    也因為這件事，所以屯子里的人有些瞧不上田老頭，覺得他的心太狠。這樣的人，大家看了都覺得后背發(fā)涼，也就不愿意跟他有什么親近的來往了。

    后來田老頭一家干脆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一方面是田老頭的性子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伙對他把活生生的女嬰扔山里頭這件事非常反感的緣故。

    “……家里養(yǎng)活不起，也能想法送人，親生骨rou，不知道多少世才托生成人，總得給她一條活路。再說了，孩子要說養(yǎng)活也好養(yǎng)活，大人多干點兒活，大家伙省出一口飯來，沒干的就喝稀的。咱這地方是窮，可還真沒聽說過餓死人的?！彼ㄖ棠绦跣醯卣f著。

    夏至、夏橋和小樹兒都點頭，覺得栓柱奶奶說的對極了。

    夏至卻又有了疑問?！拔謇眩俏夷?、我娘她是咋活下來的？”

    田老頭和田王氏生到田氏這里，還是沒有兒子。他們已經(jīng)扔掉了那么多個女嬰，為什么到田氏這里突然就不扔了。

    “誰說他們沒扔？你娘生下來，半夜就讓你姥爺拿糞箕子扔山里頭了。是你大姨和你二姨倆人結(jié)伴進(jìn)山里頭，又把你娘給撿回來了?！?/br>
    “啊，還有這件事？”夏至吃驚。

    “千真萬確的?！彼ㄖ棠瘫揪蛺壅f話，而夏至又是一個極好的聽眾，該認(rèn)真聽的時候她聽的認(rèn)真，該提問的時候她就提問。栓柱奶奶打開了話匣子就摟不住了?！盀榱藫炷隳锘貋?，你大姨和二姨還挨了你姥爺一頓打?！?/br>
    “你姥爺打完了你大姨和二姨，就讓她們把你娘再給扔回山里頭去。你兩個姨硬挺著沒答應(yīng)。后來你姥爺也不知道是咋地，就不管了，說孩子是你大姨和二姨留下的，她們倆有能耐，就自己養(yǎng)活?！?/br>
    “然后呢……”夏至追問。

    “然后你大姨和二姨就養(yǎng)著你娘了。你姥也沒奶，你倆姨就把自己的飯省出來，你娘是喝米湯，吃著你大姨和二姨牙齒里省下來的那點兒飯食長大的?！?/br>
    夏至跟夏橋和小樹兒面面相覷，原來田氏竟然有這樣的身世，真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啊。

    “那我大姨和二姨后來上哪兒了？”夏至將田氏的身世消化了一會，就又問栓柱奶奶。

    “還能去哪兒呦。都讓你姥爺給聘去大西邊山里頭了，倆苦命的孩子?！彼ㄖ棠桃惶岬教锛掖笠毯投叹腿滩蛔〉膰@氣。

    所謂的大西邊山里，就是比靠山屯兒還要偏僻和貧窮的地方?？可酵蛢哼@個地方的山，比起大西邊的山，就只能被稱作小山丘。

    靠山屯兒這邊離著官道也就十來里路的距離，而大西邊的山里頭，要從那山里走出來，就得十天半個月的。

    “你大舅要定媳婦，你姥和你姥爺沒錢，看你大姨和二姨也到年齡了，就把她倆都給聘了。得的彩禮，才給你大舅定了媳婦。”田家大舅定媳婦的時候，田家大姨和二姨已經(jīng)年紀(jì)老大，是靠山屯兒出名的老姑娘。

    那個時候，并不是沒有人上門給這兩個姑娘做媒，但都出不起田老頭要的彩禮。而且，田老頭的打算，是自家沒啥勞動力，就把兩個閨女都當(dāng)漢子使喚了。

    直到田家大舅定媳婦，非需要銀子不可了，田老頭才尋著能出最多彩禮的人家，把兩個閨女相繼聘了出去。

    “沒聘我娘？”夏至又問。

    “你娘長的好看啊。你倆姨的彩禮，也夠給你大舅定媳婦的了?！彼ㄖ棠叹驼f道，“也多虧那時候你姥爺沒舍得像聘你大姨和二姨那樣聘你娘，要不然，也沒他們今天的好日子了。”

    也沒有他們這三個孩子了。

    夏至、夏橋和小樹兒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三個孩子的心情都很復(fù)雜，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了。

    “當(dāng)時沒照著你大姨和二姨那樣聘你娘，還多虧你大姨和二姨攔著。說你娘長的好看，能聘個好人家，照樣要彩禮，哎?！?/br>
    照栓柱奶奶的說法，田家大姨和二姨對田氏那可真是好的沒法說，說是恩重如山也不為過。但是這些年卻很少聽田氏提到她們。田氏一心一意地幫扶娘家，卻從來沒說過要幫兩個jiejie。

    田家大姨和二姨現(xiàn)在在哪里，過的又是怎樣的日子呢。

    夏至就又問了栓柱奶奶。

    “你大姨是讓你姥爺給聘到大西邊的山里頭了，也不知道叫啥地方，聽說是一年就沒有幾個月不下雪的，那個地方的人都活不長。人家就拿了彩禮，就把你大姨給接走了?！蹦侵?，田家大姨跟田家之間就斷了音訊。

    “那我二姨呢？”

    第171章 感情

    “你二姨啊……”栓柱奶奶已經(jīng)跟夏至說了這么多，但是說到田家二姨的時候，還是唏噓著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夏至只好又催問了一句，問田家二姨究竟被田老頭給聘到哪里去了。

    “哎，”栓柱奶奶緩了緩，這才告訴夏至，“那年屯子里來了個賣貨的貨郎，大概得有三四十歲了吧。他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了你姥爺，你姥爺就讓他把你二姨給領(lǐng)走了?！?/br>
    “??？”夏至目瞪口呆，又問了栓柱奶奶一句，“那個貨郎，他把我二姨帶哪兒去了？”

    “不知道，聽說他是南面的人。三四十歲了也沒定上媳婦，說是要帶著你二姨回家過日子去?！彼ㄖ棠叹偷?。

    說了這半天，夏至總算是都明白了。田老頭把前面兩個閨女換了彩禮，而且都聘的不是什么好人家。想來也是，哪有好人家會買媳婦啊。而且，田老頭這兩個閨女的具體去向都不清楚，她們離開靠山屯兒之后，就再沒回來過，也沒跟田家通過音訊。

    “兩個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