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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孩子的面,他抓著曼娘的頭發(fā)把她拖了出來,一頓逼問痛罵,曼娘見躲不可躲,便直言不諱了。他氣的怒火攻心,重重的扇了好幾個耳光,她面頰紫紅腫起,卻依舊淌淚而笑。他清楚的記得,那日斜陽昏黃,曼娘匍匐在地上,雙手抱著他的腿,楚楚可憐的仰頭哀求,還如做戲般的表白,說她是一片真心,望君垂憐,盼君珍重。 卻不知,他心頭已一片冰涼。人人都騙他,欺他,連這個他一直深信的人都不例外,那還有誰是可信的,這世上還有人可信么? “那夜,我回府又和老爺子吵了一架。我越說越不像話,直把老爺子氣的吐了血,他罵我是‘自甘墮落,無藥可救,果然是賤人賤種’,我再不愿待在這兒了,當夜就走了,一直到了南邊,才給常嬤嬤去了封信報平安?!?/br> 明蘭心里難過,貼著他的胸膛,輕輕嘆了口氣。 “我走后,老爺子一直尋我。好容易尋到了我,給我送的第一封信,便是叫我速速回府,說嫣紅有身孕了。”顧廷燁道。 “啊?!”明蘭大驚,“有這事,怎么從來無人提起過?!?/br> 顧廷燁露出一種奇特的笑容,仿佛是在嘲諷:“因為這是一件大大的丑事,上不可告天地,下不能告至親?!?/br> 明蘭已經(jīng)猜到了些許,卻不敢亂說。 “老爺子十分高興,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以后就做爹了,要懂事,好好做人,不能再惹事了??晌覅s對他說,嫣紅肚里的孩兒,大約也姓顧,但不是我的。” 老侯爺當時又驚又怒,連聲責罵自己亂冤枉人,他離家一個多月,妻子懷孕兩月有余,豈非正好。顧廷燁漠然回答,自那次因為曼娘,和嫣紅鬧翻后,他們就不曾再行房。 老父臉上當時的神情,顧廷燁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種震怒,那種驚慌,那種深入骨髓的愧意和歉疚,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僧敃r,他只顧著自己的心情,狠狠把顧家上下嘲諷了一番,直罵顧家是個污糟的爛泥潭,沒幾個人是干凈的。 至于給他戴綠帽子的到底是誰,他既沒興趣,也懶得問了,反正侯府之中,沒一個人是好的 。 “那,嫣然jiejie的妹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明蘭悶悶道。 顧廷燁黯然:“墮胎不順,血崩而死。消息傳來時,老爺子正和余大人理論著。嫣紅雖是錯了,可我也有不當之處,我從未想過叫她以命相抵??晌覀冓s去別院時,她已斷了氣?!?/br> 明蘭一陣心頭發(fā)涼,這種死法真是夠報應了。 “所有人都以為嫣紅是心急墮胎而死。顧家為著遮丑,對外頭說是病逝,余大人也不敢多聲張,此事便了了?!鳖櫷詈龅拿碱^一皺,“只我一人,覺出不對來?!钡降追蚱抟粓?,余嫣紅不是笨人,既知會被戳穿,為何不早墮胎,還讓顧家人把自己叫了回來。 “那是怎么了?”明蘭奇道。 “我有個叫平貴的長隨,曼娘對他甚是籠絡(luò),他也常為曼娘說好話,當時我并不以為意。自我離京后,已久不見他的?!鳖櫷钚θ堇餄M是戾氣,“誰知我離去時,別院的門房卻說,就在半日前,平貴來過,說是替我傳話的??晌也⒉辉腥舜┻^任何話!” 明蘭驚問:“難道又是曼娘?” 曼娘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每次顧廷燁不過想問些芝麻,最后總能得了西瓜。顧廷燁森然道:“我捉了平貴拷問,他就一股腦兒吐了出來?!?/br> 自打顧廷燁離京后,杳無音訊,曼娘如熱鍋上的螞蟻,常嬤嬤不肯說,她就只好時時叫人盯住寧遠侯府,尤其是嫣紅的陪房家人。很快她就有了收獲。一日嫣紅借口回娘家,馬車半道改路,嫣紅戴著帷帽偷去見了位郎中。 曼娘隨后就去找了那郎中,反正不知主顧是誰,看在銀子的面上,那郎中毫不猶豫的說,那位蒙面夫人已懷有兩月的身孕。曼娘大喜過望,立刻盤算起來;既要讓顧廷燁能趕緊回來,又不能叫嫣紅瞞住了,然后偷偷解決掉問題。 平貴的妹子在顧府內(nèi)宅為婢,全府上下都知道燁二夫人是吃不得蓮藕的,她就趁機在嫣紅的飲食中丟了些藕粉,份量很輕,只叫余嫣紅起了些小紅疹子。但賢德的太夫人不肯讓老侯爺以為廷燁一走,自己就怠慢他媳婦,堅持找了大夫來瞧病,這便瞞不住了。 事發(fā)后,嫣紅又驚又怕的縮在別院里,等待著對自己的處置。就在這個時候,平貴來了,他說顧廷燁不愿張揚丑事,只要她把孽種墮了,待此事風平浪靜后,便跟她和離。 這個餌,實在太誘人了。顧廷燁本就惡名在外,如今又棄家出走,若兩人和離,全京城的人都會以為顧廷燁不好,而她也能全身而退,待過個幾年,讓寵愛自己的父母再尋一門親事就是了。平貴又強調(diào),一定要快,否則事出有變,就不好了。 嫣紅哪會不從,當下趕緊讓人去抓了副虎狼之藥,為怕藥效不強,她還一氣吃了兩貼,胎兒是打下來了,但也送了性命。 明蘭聽的全身冰涼,張口結(jié)舌:“…都那份上了,曼娘何必還…?” “曼娘說 177、第176回 ... ,她只想叫嫣紅吃些苦頭,出口氣罷了?!鳖櫷罾湫Φ?,“誰知反叫我看出了端倪,我當夜就跟她攤了牌,說清了,從此一刀兩斷。” 此事后,老侯爺內(nèi)外交困,又氣又病,很快就病故了,顧廷燁沒能趕上見老父最后一面。 前因后果,明蘭俱是明白了,卻說不出話來。兩人久久無語,過了半響,顧廷燁忽的翻身伏在明蘭身旁,目中滿是歉意:“你怪我么?我沒處置了曼娘?!?/br> 明蘭一愣,失笑道:“怎么處置?” “要了她性命么?”她緩緩的坐起身來,顧廷燁也起身,和她對面而坐,“說實話,倘若侯爺取了她性命,我是決計不敢叫蓉姐兒再留在身邊的,非得遠遠送走不可。蓉兒再怎么明白道理,到底是母女連心。我不敢賭這僥幸的。” “可若真殺了她,又有些罰過了?!边@事明蘭早就在肚里過了幾遍的。嫣紅的死,曼娘只能算作恐嚇欺詐,而向自己撞過來的那一下,屬于未遂,這兩樣罪都不足以判處死刑。 “那就要罰了,可該怎么罰呢?”明蘭苦笑道,“說實話,以曼娘的性子,再打她罵她,甚至動大刑,她也不見的能悔過的?!?nbsp;她還不像康姨媽,至少康姨媽愛她的孩子,有了軟肋,就能拿住她??伤坪踹B孩子的安危都不能使曼娘卻步。其實,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