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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說的什么話,老婆子又不是仙丹,年兒能看著當藥吃,一時半刻也離不得?!贝辪ama頓時忍俊。 新?lián)Q過一身干燥清潔的夏衣,明蘭屏退左右,又叫小桃和丹橘看在門口,崔mama坐到中挺,常嬤嬤屋里只剩自己,才低聲開口:“夫人的意思,丹橘適才都與老婆子說了?!?/br> 明蘭忍著心急,還得先表白一番:“不是我不懂事,愛打聽,可如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偏那余家與我有些情分,忌著打老鼠摔了瓶子,迫不得已才開口的……” 常嬤嬤的兩只手皺褶蒼老,實實的蓋在明蘭的小手上,低聲道:“夫人是什么樣的人,老婆子還不知么?這么些日子下來,夫人半句都不曾問過侯爺?shù)倪^往?!?/br> 其實她曾為難過,若明蘭問起曼娘的事,她說是不說;顧廷燁沒示意,她擅自就說,可不說又怕明蘭不悅。好在明蘭從來都不多問一句,叫她心里既松了口氣,又是敬重。 “前頭那余夫人的事……”常嬤嬤沉吟著,明蘭手心攥緊,覺著自己的心肝都在抖,“老婆子委實不知。余氏夫人是怎么沒的,侯爺半句都不曾提過?!?/br> 明蘭心頭掉了塊石頭,大眼難掩失望:“侯爺連嬤嬤都不曾說?” 常嬤嬤緩緩抬起頭,神情凝重,:“…那時,燁哥兒跟老侯爺鬧翻了,一口氣咽不下,說走就走,我勸都勸不住??刹胚^個把月,他又慌急忙從南邊回來了,我問他怎么了,他卻不肯說。沒過多少日子,侯府就敲起了云板,說那余氏病故了?!?/br> 這么快?明蘭一陣疑惑,輕問道:“當時侯爺是個什么情狀?” 常嬤嬤緩緩搖頭道:“說不好,不大對勁。”明蘭賣力鼓勵她:“嬤嬤想著什么,但說無妨?!?/br> 常嬤嬤點點頭,細憶起來:“原先我以為燁哥兒回的這么急,應是得了侯府的信,為著余氏病重才趕回的,可后頭看著又不像。我因憂心燁哥兒在里頭受欺負,常使錢叫人去侯府外頭聽消息,余夫人既病的那般重,可侯府卻不曾請過一位太醫(yī),老婆子當時就疑心了?!?/br> 明蘭大是佩服常嬤嬤,握著她的手,用眼神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還有一處?!背邒哒Z速更慢了,“記得燁哥兒回來第二日,吃酒大醉,又不肯家去,便來了老婆子處。我服侍他睡下,他牙關咬的死緊,半字不說。那會兒老婆子就奇了,哪有老婆病的快死了,男人還喝成這般,我家哥兒雖有些脾氣,卻不是那沒心肝的混帳,那余氏再不好,到底是夫妻一場,我家哥兒不會如此……” “興許侯爺是心存歉疚,是以喝的大醉。”明蘭酸溜溜的推測。 常嬤嬤的一雙老眼愈發(fā)像對倒三角,繼續(xù)搖頭:“樣子不像。哥兒的性子我知道,他不是只嘴上說好聽的人,若真覺著對不住人家,必會實心去償。他的模樣,倒像是滿肚子的委屈怒氣說不出口,氣極了,這才借酒澆愁?!?/br> 這評價說到明蘭心坎上了,顧廷燁是個實在人,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他對恩怨的看法。因段成潛待他有恩,他就丟下大肚子的老婆撈他弟弟去了(這個大爛人,明蘭忍不住暗罵兩句)。又因自覺對不住余嫣然,害她遠嫁云南,所以悶聲不響的替段家弄了三年連份的茶引,被明蘭發(fā)覺后,還勒令她不許告密。直到明蘭拿嫣然的來信幾次聲明,嫣然是真的真的真的過的很好,他才考慮少干涉西南茶業(yè)的市場經(jīng)濟。 由是,倘若他真對余嫣紅十分內(nèi)疚,按照他的行為模式,應該日夜陪在床前以慰藉病人,或持械去劫兩個頂級太醫(yī)來,甚至去皇宮搶些千年人參萬年王八來,都還比較靠譜些。 “后頭那余氏亡故了,燁哥兒連出殯都沒等,便又走了。這一走,就是好些年?!毕肫鹜?,常嬤嬤不勝唏噓,“統(tǒng)共十來日功夫,只在余氏沒了后的幾日,燁哥兒說了些子自己有眼無珠,錯識了曼娘,此后再無多一句?!?/br> 照理說,死老婆是蠻嚴重的事,何況又是新婚妻子,還死的這么迅雷不及掩耳,哪個正常的鰥夫不想找人說兩句呢,怕是連長柏都會多作幾首五言感嘆一下結發(fā)夫妻卻有緣無分。 “那么,依嬤嬤的意思……”明蘭聽的眼睛發(fā)亮。 常嬤嬤低下頭,反復思量。 當初她不是沒起疑過,也曾旁敲側擊過兩次,說‘年輕輕的,怎么說病就病,說沒就沒了呢’,可顧廷燁始終避過不談。不過依舊叫自己看出些蹊蹺,顧廷燁臉上雖不露,但舉止言行間,她能察覺出顧廷燁那似帶著厭煩意味的回避,提也不愿提,仿佛最好完全沒有這件事情。而顧廷燁的性格,不是逃避之人。 “那余氏之死,當與燁哥兒無有干系?!背邒咭蛔忠痪涞耐鲁鰜恚袂猷嵵?,“非但無干,且那余氏當是出了大過錯的?!敝劣诤皖櫦矣袥]有關系,她卻不敢下定論了。 明蘭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有些輕松。說句事后諸葛亮的話,其實她也有這種感覺。 既如此,那么余家的反應就能對上號了。他們自覺有愧,所以不曾追究計較余嫣紅之死,也不敢叫顧廷燁續(xù)娶余家女為填房,更不敢再擺岳家的架子常來常往。在今早之前,顧余兩家的行為都很符合這個推論。可又是什么給了余大太太包天的膽量,居然上門來尋釁?! 明蘭好生疑惑,一再苦苦思索;忽然間,腦中一道靈光閃過。今早爭鬧,余大太太提及顧廷燁時,那陣不自然的眼神閃爍躲避,莫名叫明蘭記了起來。 “……那余氏過身前后,侯爺可曾與余家打過交道?”明蘭忽問道。 常嬤嬤呆了一呆,趕忙道:“應當不曾罷。哥兒心煩的很,連喪事都沒過去,就忙不迭的又走了?!?/br> 宛若一道裂縫,撕開混沌已久的黑夜,滿腹的疑慮終有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明蘭用力的舒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站起來,托著后腰走了幾步,忽回頭而笑。 “咱們且不論余家jiejie是怎么沒的,反正應當是自尋其咎,余家有愧。這是件決計不好說出口的事,是以知情的人極少。這事在顧家,大約只有老侯爺,太夫人,還有侯爺知道,在余家,只有余大人和余大太太知道,余家其余人當時在登州,應是不知的?!?/br> “那為何余大太太還敢……”常嬤嬤一陣糊涂,這年頭做了虧心事的人哪來的膽子。 “因為有人從中作了梗?!?/br> 明蘭站在當中,微微而笑,“一直以來,余家大房都自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