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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回明蘭罰了個嚼舌頭的婆子后——二十大板,立刻攆出去,蔻香苑上下再不敢小覷蓉姐兒,衣食住行無一不敢盡心的,所謂居移氣養(yǎng)移體,個把月下來,蓉姐兒臉蛋兒圓潤了,身子也抽高了些,畏縮之氣也少了不少。 明蘭好似一位盡職的飼養(yǎng)員,把蓉姐兒上下左右看了個遍,才滿意的沖鞏秋二人笑了笑:“蓉姐兒氣色可瞧著好多了,你們也有心?!?/br> 秋娘木木的笑了笑,目含清愁,鞏紅綃則活泛多了,立刻道:“瞧夫人說的,姐兒是老爺頭個閨女,咱們府里上下能不用心么?” 明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用碗蓋撥動茶葉:“第幾個閨女不要緊,你們只消記得,無論將來如何,蓉姐兒總是這府里的大小姐,是實打?qū)嵉闹髯泳褪橇??!?/br> 蓉姐兒飛快了瞥了眼明蘭,又低下頭去,鞏紅綃楞了一拍,平日里夫人都是很好說話的,今兒怎么忽然尖銳起來了?她尷尬的笑了笑,老實的站到一旁。 明蘭溫和的微笑,叫她們倆都坐下,又問了幾句蓉姐兒的起居,便提出要問蓉姐兒的功課,鞏秋二人同時呆了呆,互看一眼,蓉姐兒有些局促的挪了挪的小腳。 秋娘面有不安,但還是很快從里屋取出一個小小的陣線籠子,拿出幾塊布頭給明蘭瞧,聲音中難掩惶恐:“這……日子還不長,姐兒只學(xué)了這些……” 明蘭拿過幾塊布頭細(xì)細(xì)看了,微微點頭,要知道蓉姐兒剛來澄園時,女紅水平止步于剛能縫合幾道小裂口子,如今已能繡幾片歪歪斜斜的葉子了,縫紉和刺繡其實是差別很大的兩個概念,雖說進(jìn)步不大,但好歹算是上手了。 “你不用這么束手束腳的,我瞧著這不錯了,萬事起頭難;蓉姐兒不是個愚鈍的,但凡你肯用心,總有進(jìn)益?!泵魈m微笑著安撫秋娘,又語重心長道,“我瞧過你給老爺做的衣裳,的確是好手藝,蓉姐兒若能學(xué)得你一半,于將來的前程也有助益?!?/br> 秋娘柔柔的應(yīng)了聲,臉色看著好多了。 然后輪到鞏紅綃了。 蓉姐兒剛來時,明蘭曾仔細(xì)問過,知道她識字不過二三十許,其中三分之一認(rèn)識但不會寫,三分之一湊在一起能認(rèn)出來,分開就不保險了,詩只會背的前兩句和的頭一句(明蘭腹誹:頗有乃父之風(fēng)),從教育理論來說,這種情況下,文化教育的開展應(yīng)該有很大的發(fā)揮余地,所以明蘭一臉期待的望著鞏老師。 鞏紅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的丫頭金喜慢吞吞的把一疊‘薄薄’的紙張遞上來,明蘭接過一看,頓時臉上不好看了——字還是那些熟面孔,筆畫還是那么爛,連錯別字都還錯在老地方。明蘭不死心,又細(xì)細(xì)點了一遍字?jǐn)?shù),終于忍不住有氣了。 “都一個月了,才新識了十一二個字,嗯?”最后一個字,尾音高高吊起,聲音發(fā)冷,“是你沒多教,還是姐兒沒能學(xué)進(jìn)去呀?” 要三天才能認(rèn)一個字?顧廷燁的基因沒這么差吧? 鞏姨娘強(qiáng)笑著,想和稀泥過去:“姐兒是個聰明機(jī)靈的,但似是對書袋子沒興致,是以……”蓉姐兒忽然抬起來來,滿臉倔強(qiáng),似是不服,鞏紅綃看見了,尷尬的頓了頓,“也是我的不是,沒心思教,這陣子府里不是忙嘛……” 她也很為難,她原本就跟蓉姐兒感情一般,又做不來秋娘那般軟語輕勸的,整個蔻香苑又都是明蘭的耳目,只消動了蓉姐兒一指頭,明蘭就會立刻知道。 打不得,哄不了,勸不進(jìn),她嫌麻煩,就偷了下懶,誰知明蘭會突然來檢查。 明蘭淡淡道:“哦,忙什么?” 鞏紅綃俏目閃爍,似是為難措辭,咬著嘴唇道:“雖說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但到底是顧家的事,如今各位太太奶奶急的急,慌的慌,鎮(zhèn)日的進(jìn)進(jìn)出出,我這心呀,怎么也放不下……”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明蘭目光冷漠。 明蘭先不說話,只示意丹橘領(lǐng)著蓉姐兒先出去,她慢慢的放下茶碗,清脆的底盞在磁盤里敲出聲響,才道:“鞏姨娘果然耳聰目明,這件事兒連我都插不上手,我竟不知道你這么‘放心不下’了?” “你cao心的可真不少呀?!”明蘭冷冷的注視著她。 鞏紅綃惶恐的站起來,一旁的秋娘瞧著,也跟著站起來。 明蘭輕輕收回目光,在鞏秋二人的面上溜了一圈,語氣放緩:“我年紀(jì)輕,也沒養(yǎng)過孩子,原本沒想這么多,幾日前我去了趟忠勤伯府,卻見我那小外甥女,不過五歲多點兒,寫出來的字,說出來的話,已是很能見人了!” 想到莊姐兒小小年紀(jì),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人兒,說話朗朗清楚,態(tài)度落落大方,有問有答,不怯不驕,再看看已快九歲的蓉姐兒,明蘭就一陣頭痛。 按照華蘭的培養(yǎng)計劃,大家閨秀五歲前后應(yīng)該做好啟蒙教育了,十歲上就可以拿出手被相看了(女紅,談吐,姿態(tài),文化程度),到了十五歲上下,親事就該定下了。 明蘭聽了,當(dāng)時就一陣心虛內(nèi)疚,覺得蓉姐兒到底不是自己生的,自己根本沒想這么多這么長遠(yuǎn),覺得才小學(xué)二年級的孩子再多快活兩年也不打緊,完全沒有預(yù)估到形勢的嚴(yán)峻。 明蘭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我也不指著你給我教出個詩詞歌賦的才女來,可你也不能一味疏忽,咱們這樣的人家,總不好姑娘家連本和都看不了吧?!說出去平白笑話了!” 明蘭頓了頓,放重了語氣:“太夫人把蓉姐兒交到你手里,你也當(dāng)多用些心才是!蓉姐兒的學(xué)業(yè)如今這樣,你還有功夫管旁的閑事么?!” 話說這段日子,侯府那頭出了事,秋娘倒還算老實(也許是情場失意,心灰意冷),紅綃卻里外奔走,熱鬧的很,想想也正該敲打一下了。 鞏紅綃面色如土,額頭沁出冷汗來,這次她被訓(xùn)的真是一句話也還不出口,雙膝一軟,就跪下了,一個勁兒的認(rèn)錯,直承認(rèn)是自己疏忽了。 明蘭說的有幾分痛快了,略略出了些這段日子的窩囊氣,最后吩咐了幾句,便起身回自己院子了,臨到蔻香苑門口,卻見花mama正領(lǐng)著蓉姐兒站在那兒。 蓉姐兒小小的側(cè)抬臉看了下明蘭,咬著小嘴唇,明蘭等著她,她終究沒說出話來,一扭頭又跑了,花mama瞧著蓉姐兒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對著明蘭福了福。 “夫人,您別往心里去,姐兒……”她也不知如何說才好,“我是瞧著她進(jìn)府的,這些年來……唉,也是個可憐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