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是如蘭身邊的三等丫頭。

    小喜鵑披散著頭發(fā)，臉上的脂粉都糊了，滿臉都是懼色：“老太太，六姑娘，快去救救喜鵲jiejie吧，太太要把她活活打死！還有我們姑娘，老爺要找白綾來勒死她！大奶奶也不敢勸，只偷偷把我放出來找您！”一邊哭著訴說，一邊連連磕頭。

    “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下坐直了身子，厲聲質(zhì)問，“太太她們不是去進香了么？！”

    明蘭怕老太太起身太快會頭暈，連忙伸手輕輕撫著她的后背順氣。

    今日一早，大宏寺給一尊新佛像開光，因王氏平日里捐香油錢十分豐厚，老方丈便也送了份帖子來，王氏便帶著如蘭前去進香祈福，順便求支姻緣簽。

    老太太連連追問發(fā)生了何事，偏小喜鵑沒有跟著去，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哭著求了好久卻也說不清楚個所以然，老太太想著要去看看，明蘭趕緊叫翠屏來打點衣裳。

    明蘭本想跟著去，卻被老太太留下了，房mama好言安慰道：“你五姐犯了錯，老爺太太要責(zé)罰，老太太這一去定要有些言語沖突，你做閨女的聽了不好?！?/br>
    明蘭心里沉了沉，事情恐怕有些嚴重，涉及閨閣丑聞她便不好參與了，朝房mama點點頭后，便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回到炕上，又覺得心癢難耐，便招手叫小桃去探探風(fēng)聲，自己捧著個青花玉瓷小手爐，拿了副細銅筷子慢慢撥動里頭的炭火，耐著性子等著。

    眼看著爐里的炭火被撥的幾乎要燒起來了，小桃終于氣喘吁吁的奔了回來，明蘭彈簧一般的跳起來，放下手爐，一下抓住小桃的胳膊，連聲問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呀?！?/br>
    小桃拿帕子揩著頭上的細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太太的正院圍的死死的，我根本進不去，我便只在外頭打聽了下，只知道……”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顫著嘴唇道，“老爺這回真氣急了，老太太去的時候，老爺已經(jīng)拿白綾套上五姑娘的脖子了！”

    明蘭大吃一驚，小桃收了收冷汗，繼續(xù)道：“我偷著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里頭的mama們把喜鵲jiejie抬了出來，我的媽呀，一身的血，衣裳都浸透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氣！里頭的動靜我聽不見，劉mama又帶著婆子們來趕人，我就回來了！”

    明蘭心頭一跳一跳的，好像一根弦在那里撥動，她忽然抓住小桃的腕子，沉聲道：“你去找丹橘，帶上些銀錢，再翻翻咱們屋里有沒有什么棒瘡膏藥子，然后你們倆趕緊去找小喜鵲，要塞錢的塞些錢，要敷藥的敷些，但求盡些力救她一場！”

    小桃知道事情嚴重，立刻應(yīng)聲而去，明蘭壓抑著不安的心緒，又緩緩坐了回去，然后端起炕幾上的茶碗慢慢嘎了一口。小喜鵲是個好姑娘，明蘭頗喜歡她平素的為人，對如蘭忠心誠摯，常勸著哄著，待下寬和，常幫著瞞下小丫頭們錯處，明蘭并不希望她就這樣死了，或殘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明蘭手里的茶都冷了，冰冷的瓷器握在手里像個冰坨子，明蘭才放下了茶碗，瞧瞧外面的日頭漸漸西斜，卻依然沒有動靜，明蘭漸漸有些泄氣，足足等到天色漸黑，才聽見外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聽見正堂簾子的掀動聲，明蘭趕緊跑出去，只見海氏扶著老太太進來，房mama撐著老太太的身體，小心的把她放到暖榻上去，安托好讓她側(cè)側(cè)靠著絨墊子歇息。明蘭一瞧老太太的面色，頓時慌了，只見她臉色鐵青，氣息不勻，胸膛劇烈的一起一伏，似乎是生了很大的氣，一旁的海氏神情歉疚尷尬。

    “祖母，你怎么了？！”明蘭一下?lián)湓诶咸南ドw上，顫顫的去握她的手，只覺得觸手尚溫，反握回來的手指也很有力，她才多少放下些心。

    老太太微微睜開眼睛，眼神還帶著憤恨，見是明蘭才放柔軟些：“我沒事，不過是走快了幾步路，氣急了些?！闭f話間，轉(zhuǎn)眼瞧見海氏，只見她小腹微微鼓起，一只手在后腰輕輕揉著，卻低頭站著不敢說一句，老太太心頭一軟，便道，“扶你大嫂子去隔間炕上歇歇，她也站了半天了?！泵魈m點點頭，輕輕扶著海氏朝次間走去。

    一進了次間，明蘭就把海氏扶上炕，拿老太太的枕墊給她靠著，從炕幾上的厚棉包裹的暖籠里拿出茶壺來倒了一杯，塞進海氏手里；海氏一邊謝過，然后喝了口熱茶，暖氣直融進身體里，才覺著舒服了些。

    明蘭見她氣色好些了，便急急的問道：“大嫂子，五jiejie到底怎么了？！爹爹不是在都察院么，怎么忽然回家了！你說呀！”

    海氏猶豫了下，但想起適才盛紘和老太太的爭執(zhí)，想著也沒什么好瞞明蘭的了，咬了咬牙便一口氣說了。

    王氏和如蘭一路上山，本來進香好好的，王氏瞧著如蘭這陣子乖巧多了，便放她在庭院里走走，王氏自去與方丈說話，誰知一眨眼功夫，叫陪著的幾個婆子就被如蘭打發(fā)回來了，說如蘭只叫小喜鵲陪著散步去了。王氏覺著不對，立刻叫人去把如蘭找回來，可是大宏寺不比廣濟寺清凈，那里香火鼎盛，寺大人多，一時間也尋不到。

    正發(fā)急的當(dāng)口，如蘭自己回來了，說只在后園的林子里走了走。

    “這不是沒事嗎？”明蘭基本猜到如蘭干什么去了，吊的老高的心又慢慢放下來。

    誰知海氏苦笑了下，搖頭道：“沒事便好了！太太見五meimei安然回來，也覺著自己多心了，帶著meimei用過素齋才下山回府，誰知一回府，就發(fā)覺老爺竟早早下衙了，正坐在屋里等著，他一見了太太和五meimei，不由分說就上前打了五meimei一耳光！”

    “這是為何？！”明蘭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海氏放下茶碗，唉聲嘆氣道：“原來五meimei她，她，她早與那位舉人文炎敬相公有了…情愫，他們在大宏寺里相約會面，本來只說了幾句話，誰知真真老天不作美！誰知今日恰巧顧將軍也去為亡母去做法事！”

    明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他……看見五jiejie了？！”

    海氏心里堵得慌，搖頭道：“倒霉就在這里！那顧將軍公務(wù)繁忙并未親去，再說他從未見過五meimei，便是瞧見了也不會知道；是顧將軍府的一位mama，她奉命去為法事添福祿，出來給小沙彌贈僧衣僧帽時遠遠瞧見了，偏偏她卻是在來送禮時見過我們幾個的！”

    明蘭僵在炕上，一點都不想動彈，也不知道說什么，海氏嘆了口氣，繼續(xù)道：“想必那mama回去就稟了顧將軍，午間時分，一個小廝去都察院求見公爹，公爹就立即回了府！……責(zé)問再三，五meimei只說，她本已想從命了，這是去見文相公最后一面的?！?/br>
    明蘭聽了全部過程，幾乎沒背過氣去，好容易才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