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四少爺，全府都知道你素與六姑娘要好，冬日的棉鞋，夏日的帕子，六姑娘都與你做，你四jiejie疏漏，不曾關(guān)照與你，可你也不必如此…如此…，你這不是要害了你四jiejie么？”

    小長(zhǎng)棟再傻也聽的出來，林姨娘是在指責(zé)自己徇私說謊，頓時(shí)小臉兒漲的通紅，撲通朝著盛紘跪下了，梗著脖子道：“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是我有一句假話，叫我，叫我…”長(zhǎng)棟自覺問心無愧，鏗聲道，“叫我一輩子考不上科試！”

    “胡說！”海氏連忙過去掩住長(zhǎng)棟的嘴，輕罵道，“這話也是渾說的？”

    香姨娘也哭著跪下，朝著盛紘連連磕頭：“老爺，知子莫若父，您是最曉得四少爺?shù)?，他…他就是個(gè)老實(shí)疙瘩，平日里連話都說不利落的呀，如何作假？！”

    對(duì)于有心仕途的讀書人而言，這個(gè)誓言的惡毒性不亞于‘全家死光光’，盛紘雖然心里惱怒小兒子沉不住氣，但心里更是篤信了，便緩和著臉色，安慰了幾句，叫人扶了香姨娘母子倆下去，走出門前，小長(zhǎng)棟還哽咽著說了一句：“…后來，四jiejie還撿了地上的碎瓷要去劃六jiejie的臉呢……”

    話音輕消在門口，他們出去了，可是屋里眾人卻齊齊臉色一變，姐妹倆打架，還屬于教養(yǎng)問題，但要?dú)eimei的容，就是品質(zhì)問題了；劉昆家的眼明手快，一伸手拉起墨蘭的右手，迅速一翻，燈光下，只見墨蘭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赫然有淺淺的劃痕，不需要宋慈出馬，眾人也都瞧得出，這是拿捏利片所致。

    盛紘眼神冰冷，聲音如同利劍般射向墨蘭，低聲道：“四丫頭，為父的最后問你一句，棟哥兒剛才說的，你認(rèn)或不認(rèn)？”

    墨蘭臉色白的嚇人，搖搖欲墜的幾乎暈倒，抬頭看見素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正兇惡的瞪著自己，她顫著嘴唇，低低道：“是的。”然后身子一歪，便向一邊倒了過去，林姨娘呼天搶地的撲了過去，抱著女兒的身體。

    盛紘臉色鐵青，看也不看她們一眼，便要傳家法；林姨娘一邊哭，一邊揮舞著手臂，打開左右的婆子，厲聲哭道：“便是四姑娘先動(dòng)的手，老爺也當(dāng)問問緣由！您問問太太，她心里如何偏頗，又做了什么不公之事？”

    “放屁！”王氏忍耐良久，終破口大罵，“你自己閨女不爭(zhēng)氣，又想渾賴到旁人頭上，賤|人生賤|種，四丫頭便和你一個(gè)德性！”

    眼看勝利在望，王氏又受不住激將，海氏幾乎要嘆氣，她忽然想起與明蘭玩笑時(shí)，明蘭說過一句‘不怕狼一樣的對(duì)手，就怕豬一樣的隊(duì)友’，她現(xiàn)在打心眼里覺得這句話真對(duì)，但又覺得這般想對(duì)婆母不恭，便忍著把這個(gè)念頭壓下去了。

    果然，盛紘聽見王氏大罵，立刻眉頭一皺，這會(huì)兒功夫，林姨娘已經(jīng)跪著爬到他膝蓋前，拉扯著他的袍服下擺，凄切的哭訴：“老爺，我知道太太素來瞧不上我，可這都二十年了，我低頭奉茶，跪著端水，老實(shí)伺候太太，無一不敢有不盡心的，我便有一千一萬個(gè)不是，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怎能把怨氣出到四姑娘頭上？她到底也是老爺?shù)墓莚ou，縱比不上五姑娘，可也與六姑娘一般呀！四姑娘都及笄了，今日有貴客來，為什么不叫四姑娘出來見見？四姑娘可憐見的，兩個(gè)妹子都了著落，偏托生在我這個(gè)沒用的肚子里，惹了太太的嫌，耽誤至今，她這才窩了一肚子火去尋六姑娘的不是？雖事有不該，但情有可原呀！老爺，這滿府的人都要將我們踩下去了，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呀！”

    一邊說，一邊連珠串的淚水順著清麗的面龐流下來，林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盛紘忍不住愣了一愣，王氏只氣的渾身發(fā)抖，晃著手指抖個(gè)不停：“你，你…你竟敢這般不要臉，永昌侯夫人自己要見明蘭的，與我何干？她瞧不上四丫頭，難不成也是我的錯(cuò)？！”

    林姨娘一臉的委屈哀怨，哽咽道：“我是出不了門的，不能到太太夫人中去，可我也知道，人家挑兒媳婦，七分是說的，三分才是相看的，若太太多替四姑娘美言幾句，也不當(dāng)如此呀！太太您行行好，瞧在老爺?shù)拿嫔?，便幫幫四姑娘吧，這可是她一輩子的事兒呀！您要打要罵都成，妾身這里給您磕頭了！”

    說著，便砰砰的磕起頭來，磕的額頭通紅，盛紘神色松動(dòng)，墨蘭也悠悠醒轉(zhuǎn)，扯著林姨娘嚶嚶哭泣，當(dāng)真是一派凄楚可憐。

    海氏自進(jìn)門來，頭一回見到林姨娘的本事，心里忍不住暗暗贊嘆，難怪婆母叫她頂住了二十年，端得是有本事有智謀，明明白白的一件事也能叫她顛倒黑白，明明是明蘭吃了虧，被她這么一辯白，竟反過來，成了墨蘭受了委屈。

    想到這里，海氏朝著劉昆家的打了一個(gè)眼色，劉昆家的立刻明白，過去輕輕扶住王氏，在她背后慢慢揉著，打定主意不叫王氏再開口了。

    海氏看盛紘一臉難色，斂容上前幾步，躬身于盛紘面前，輕聲道：“爹爹，不如叫兒媳說幾句?！笔⒓囲o了一會(huì)兒，緩緩點(diǎn)頭。

    海氏先叫丫鬟把磕頭磕的半死的林姨娘扶起來，斯文道：“林姨娘，我是晚輩，有件事著實(shí)不明，不知姨娘可否與我釋疑？”

    林姨娘怔怔的揩臉，海氏看著她，靜靜道：“照姨娘這么說，姊妹間但凡有個(gè)不平，四姑娘就可以隨意打罵meimei，傷著弟弟，砸毀物事，忤逆嫡母了么？”

    此言一出，盛紘頓時(shí)一震，林姨娘變了臉色。

    海氏轉(zhuǎn)頭向著盛紘，緩聲道：“爹爹，兒媳娘家里只有一位胞姐，可也知道兄弟姊妹相處，天長(zhǎng)日久，總有個(gè)針長(zhǎng)線短的，別說爭(zhēng)的急赤白臉，就是言語口角，也會(huì)叫人笑話的；太太只一回沒叫四meimei去，四meimei便污言穢語的辱罵手足，還意欲殘害妹子，今日若有個(gè)萬一，六meimei的臉可就……”

    盛紘怒氣漸消后，頭腦反倒明白了，看向墨蘭眼光一片失望，林姨娘何等機(jī)警，又想開口，海氏趕緊搶著道：“再說了，姨娘，您摸著良心說一句，自打來了京城后，太太每每出門，哪回不帶著四meimei，反倒是六meimei沒跟著去幾回；況且男婚女嫁之事，哪里有女方家上趕著去求的？！你叫太太如何幫著四meimei？”

    海氏言語簡(jiǎn)單，但卻句句點(diǎn)到要害，林姨娘一臉不甘，凄聲道：“那四姑娘怎么辦？難不成眼見著jiejiemeimei都飛上枝頭，只她一個(gè)掉在泥里？”

    海氏失聲而笑，輕掩口道：“姨娘說的什么話？四姑娘上有老太太老爺太太，下有兄弟嫂子，怎么會(huì)掉在泥里？！且姻緣天注定，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