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以為他要說謝謝，然后就聽見舒臨安說：“今天是我生日?！?/br>
誒？

“生……生日快樂。”

“謝謝?！笔媾R安微微一笑。

靳北摸了摸鼻子：“才知道，都沒準備禮物……”

舒臨安挑眉：“之前不是請我吃了蛋糕嗎？”

“那個不算啦?！?/br>
“可以當作生日蛋糕呢?！?/br>
“那個……”

“而且還是你做的?！?/br>
為什么會這么容易滿足……

“我想請你吃飯?！笔媾R安忽然轉(zhuǎn)過話題。

誒？

“今晚嗎？”

“嗯?！?/br>
靳北心想，本來要和韋翊他們出去，但是對方的生日宴自己也不想拒絕，說起來，他請的人大概自己大多數(shù)都不認識吧，畢竟是兩個圈子的人……

“只有你一個?！笔媾R安繼續(xù)說。

誒？

“為……為什么？”靳北有些驚訝。

舒臨安偏過頭：“其他朋友你都不是很熟，也不是大型聚會，一個人去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意思吧?！彼D了頓，接著說，“可是，我又想請你?！?/br>
“所以只好單獨請一次了?！?/br>
“可以嗎？”

靳北看著他月牙一樣的眼睛，什么都沒想就點了點頭：“當然?！?/br>
最后一圈還剩下一半，舒臨安微微喘氣，說：“那一會兒就走吧?！?/br>
“一會兒？”不是只是晚飯嗎？

“稍微有點遠，而且，嗯，那個地方景色也很好看，所以下午也可以去玩?！?/br>
靳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舒臨安與逃課這兩個字從未在他的腦中聯(lián)系在一起。

“你不上課沒關(guān)系嗎？”

“天天逃課的人有資格這么說嗎？”舒臨安調(diào)侃。

“所以說，我多上一節(jié)少上一節(jié)都沒關(guān)系，但是你的話，就關(guān)系到你的名譽了啊?！苯惫雌鹨粋?cè)唇角。

“是嗎，比起名譽，我更想和你出去玩。”

靳北的呼吸亂了一瞬，舒臨安一本正經(jīng)說的話像在他心里點了一顆煙花。直到跑到了終點，他還在想著那句話。

解散后，韋翊過來勾住靳北的肩：“走吧！”其他人已經(jīng)在籃球場占了場地。

靳北下意識地看了舒臨安一眼，對方站在不遠處，對他做了一個“走嗎”的口型。

靳北把那只手撥下去：“我有點事兒，今天不打了?！?/br>
舒臨安對他歪頭一笑，雙手插兜轉(zhuǎn)身朝教學樓走去。

“哈？什么事？”

“沒什么事……你管這么多？”靳北也向教學樓走去。

“內(nèi)容都不告訴我？一定是——”韋翊打量著他，語氣曖昧。

“是啊。”靳北回頭，沖他一笑，“嫉妒嗎？”

“見色忘義啊老大！”

無視韋翊在身后的大喊，靳北朝前面跑去。

舒臨安帶他去的地方在城市東南的邊緣，坐出租大概四十分鐘，到那里已經(jīng)快五點了。遠遠能看見山腳下一片沿河湖而建的度假農(nóng)莊。

門口有東籬山莊四個字。進去先是一間大院與一棟體量不小的三層建筑，應(yīng)該是餐廳，但里面沒有人。舒臨安直接帶他繞過了，往后走到一片竹林間的青石板小路。

“今天這里沒有人么？”靳北往后看了看。

“我包場了。”

舒臨安引他七彎八繞，過一座石拱橋，再走一條小道，到了一方院子。院里亭子中擺著桌椅，上面放著茶壺茶杯。

“這么復(fù)雜，簡直要迷路了?！苯笨戳丝此闹埽鹤雍竺媸且婚g兩層重檐小屋，應(yīng)該是住的地方，右側(cè)是他們的來路，左側(cè)有一扇湖，向遠處直通到山腳，亭子就在湖旁邊。

“跟著我不會迷路的?！笔媾R安對他一笑，“小時候經(jīng)常來這里玩，從湖邊那條路走過去，是山腳的一個鎮(zhèn)子，大人在這里釣魚啊或者干其他什么無聊的事的時候，我就讓管家爺爺帶我去鎮(zhèn)子里?！?/br>
舒臨安往湖邊揚了揚頭：“去走走？”

“好啊?！?/br>
沿著湖邊是一行木籬笆，籬笆內(nèi)側(cè)一條三米左右的草地，舒臨安走到草地上，靳北跟了過去。夕陽夾在山坳處，光線拂著水面而來，鱗鱗波光像被人撒了一把金粉。

湖邊潮濕的氣味混著舒臨安身上的味道鉆進靳北的鼻子里。

淺淺的木香。靳北想到海底的沉船。

“前面有個釣魚臺，小時候他們就在那里釣魚。臺子延伸到水里，不留神可能會掉下去?！笔媾R安回憶道。

前方的分叉口，一側(cè)是通向鎮(zhèn)子的石板路，一側(cè)是舒臨安所說的延伸進水里的平臺，上面有椅子和遮陽棚。

“你小時候是不是掉下去過？”靳北饒有興趣地問。

“沒有?！笔媾R安搖頭，“只不過看見過別人掉下去?！?/br>
他們走到分叉口，舒臨安腳步放慢，然后朝左側(cè)身：“走這邊吧。”

前面的路漸漸寬闊，夕陽把影子拖長在身前。古鎮(zhèn)的檐角在前方隱隱探出。

暖黃的光線涂抹在粉白的墻壁與青石板路上，安靜祥和。

“真幸福?！苯闭f，“小時候能在這樣的地方玩?！?/br>
舒臨安搖頭：“可是那時候覺得很無聊。沒有同齡的人一起，只有嚴肅的，不讓我干這干那的管家爺爺?！?/br>
靳北撓了撓鬢角：“這樣啊……”

“小時候也想做很多事，可是沒有機會?！笔媾R安側(cè)頭看向路邊店鋪，店鋪門前的紅燈籠微微晃著。

靳北望向他：“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啊。”

“嗯？”

“我給你補上?！?/br>
舒臨安怔了片刻，低頭笑了：“已經(jīng)忘記了?！?/br>
靳北雙手撐在腦袋后：“那你現(xiàn)在想干什么呢？我也陪你啊?！?/br>
“現(xiàn)在……回去吃飯?！笔媾R安停住腳步，在夕陽的盡頭笑著望向他，光線把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

回去時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滿滿一桌，根本不是兩個人的量。

“這么豐盛?！苯备袊@。

“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點了這里最招牌的。可以都嘗一點?！?/br>
青瓷酒壺和酒杯擺在桌側(cè)。兩人入了座，舒臨安卻沒有去動酒壺。

六點多的天色已經(jīng)是深深的墨藍，點上蠟燭應(yīng)該是正好。亭子里暖黃色的燈下，舒臨安的眼睛藏在暗影里。

“是嗎……你點的我都喜歡。”靳北想起幾天前舒臨安對他說的話。

“嗯?！笔媾R安看著他，展開眉眼。

靳北伸手去拿酒壺，卻被舒臨安攔下。靳北不解地看著他，舒臨安的手碰到他的手背：“我來。”

他倒了兩杯琥珀色的液體，把其中一杯推到靳北面前：“這里自己釀的青梅酒，配料很獨特。”

靳北端起杯子，看見舒臨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怎么了？”

舒臨安笑了，他眼里映著兩旁樹木的黛色，在燈光下，那雙眼里的影子晃了晃，閉上又睜開。他毫無預(yù)兆地說：“你在幫警察查案嗎？”

語氣仿佛在說你知道今天的作業(yè)嗎。

靳北心里翻江倒海，但手沒顫一下。他穩(wěn)穩(wěn)地放下杯子，望進舒臨安眼里。

舒臨安的眼神清澈地仿佛剛才的湖水，里面游著幾尾魚都能看清楚。但里面并沒有游魚，只有一湖空蕩蕩的水波。

靳北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