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徐陽手機響起來玲姐才反應過來「徐老師你還有事吧，我都忘記時間了，不好意思哈，你先去忙，我等下幫你鎖門?！?/br>
電話是閉垣打來的，「你下午去工作室嗎？」閉垣在電話里問他，得到徐陽肯定的回答后，閉垣說要載他過去。

「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不用過來接我?！?/br>
「我沒走，一會兒我也要過工作室，順道一起了，干嘛還打車?！闺娫捓锫牪怀鲩]垣的聲音有什么情緒，但徐陽比較敏感，覺得閉垣像是有點不太耐煩，忙收了東西跟玲姐告別，小跑著離開了辦公樓。

一路走出學校的時候徐陽還在想剛才那則新聞，心里面又說不出的滋味。那新聞的圖片不多，除了模模糊糊三兩張被偷拍的不雅照外，也就只有幾張車輛行駛在青山橋上的圖片比較清晰。

徐陽心底隱隱地不安，讓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有力的震動，才稍微放松一點，但整個人像是懷著心事，本來輕快的步伐越走到校門口就越慢?？匆婇]垣那輛黑色大奔打著雙閃停在路邊，徐陽還迷迷糊糊地想，閉先生的這車跟新聞里的還真像。

車子上了中控鎖，徐陽在外面拉了兩下拉不開，不得已敲了敲車窗，剛上車就看到閉垣臉色不太好，徐陽摸不準閉垣突然變臉的原因，心里不太是滋味，系了安全帶就坐在副駕駛上也不說話。

這樣的閉垣徐陽不是沒見過。第一次跟閉垣認真面對面交談的時候，閉垣就是用這樣的表情和神色看著他，眼神里面寫滿了不耐煩和鄙夷的神色，徐陽本能地想躲。

「不好意思閉先生，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外面等，要是……」那種兔子見了獵犬的驚慌失措，徐陽無意中在聲音里透露了出來，好在閉垣立即感覺到他聲音里的瑟縮，忙看了他一眼，說「抱歉，嚇到你了。」

倒不是因為等徐陽等了太久，本身送徐陽來學校之后他就沒想要走。只是當空閑之余在車上看昨晚沒來得及看的、工作微信上的那一百多條消息，看得他一股無名火憋在心里面。

昨晚夜里他工作用的手機沒電關機之后，微信工作群里面公關組的負責人在群里發(fā)來了某個當?shù)谺BS的鏈接。

【管理層溝通群】

拾年：[鏈接]

拾年：這是本地論壇剛發(fā)出來的帖子，量馬上就二十多萬了，你們看看。

黎牧：剛才已經(jīng)有微博彈窗了，帖子我用手機瀏覽過，里面的圖片打了馬賽克，阿拾你看下附件能下載嗎？馬上查清楚跟我們工作室那些小演員有沒有關聯(lián)，及時做公關。

拾年：正在下載附件原圖，只是黎總，你沒覺得那輛黑色奔馳很眼熟？第二張左邊那輛。

拾年：[圖片]

拾年：看著像是閉總的車，但是他手機關機了，我聯(lián)系不上他，沒法確認。

……

閉垣手機里面一百多條未讀消息中，管理層溝通群那些討論「艷照新聞」的消息起碼占了2/3，剩下除了公眾號的各種推動，就是黎牧給他發(fā)的消息。

閉垣大概猜到了黎牧要私發(fā)給他的是什么內(nèi)容，趁著徐陽還沒出來，給黎牧播了電話。剛接通，黎牧的聲音就迫切地傳了過來：「新聞你看到了？」

「新聞沒來得及看，群消息看了，內(nèi)容太多沒看完，后面的你跟我說說。」閉垣的聲音有些煩躁。對于這類移花接木搞烏龍，借機炒作的問題，向來公關組能處理得好，他不明白這次黎牧干嘛那么緊張。

「我們知道主角車輛不是你的，但這件事情跟工作室脫不了關系，你現(xiàn)在在哪，趕緊回來過個會?！估枘恋穆曇袈犞車烂C，「帖子里面的原圖文件阿拾已經(jīng)打包都下載了，里面不僅有照片，還有一個視頻，主人公……我們都認識。」

電話里跟閉垣說不清，黎牧簡單跟他說了來龍去脈后便催促閉垣趕緊到工作室。

車子開出去了，閉垣用余光偷瞄徐陽的表情，剛才他情緒不好跟著臉色也不好，他能感覺得出來徐陽對他剛才那樣有些怵，忙解釋說：「有個比較棘手的事情需要處理，事情發(fā)生的比較突然，不然也不會催你出來?！?/br>
點了點頭，閉垣的解釋讓他稍微放松了下來，剛偷偷深吸了一口氣想轉(zhuǎn)頭看看外面的車流，便聽到閉垣說：「昨晚有個視頻流出去了，內(nèi)容太濫，要馬上公關?！?/br>
那一刻，徐陽剛深吸進肺里的空氣像是都化成了利劍，扎在他身體里，扎穿他的肺，讓他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徐陽終于知道了從看到玲姐手機里面的新聞開始就惴惴不安的心情是什么，玲姐的聲音還在耳邊，「什么都挨人家拍出來，放到網(wǎng)上各個人都能看」……

什么都挨拍出來，放到網(wǎng)上，個個人都能看到……

那樣的視頻，他也拍過。

第44章由此及彼

黎牧給了他一個大容量硬盤，告訴他里面是最近要發(fā)布的網(wǎng)絡劇小樣，里面要用之前他做的那首曲子貫穿全劇，讓他根據(jù)劇情調(diào)整幾種不一樣的風格?？伤糇诠ぷ魇依锬X袋依然一片空白，敲不出任何東西，聽不進任何聲音。

偌大的工作室擺滿了各種設備，身處其中本應該興奮無比才是，可現(xiàn)在呆若木雞的他，簡直像個沒有生氣的木頭人，定定坐著，眼神空洞的看著電腦屏幕，什么都看不進去。這時候如果有人進來，或許還能看到他握著鼠標的手，在仔細的顫抖。

徐陽在害怕，害怕得不得了。

當初閉垣答應給他三十萬，條件是拍攝同性情色片，徐陽只稍微猶豫了不到一分鐘便答應了。那時他太需要錢了，那錢是用來救命的，別說是三十萬，就算只給他十萬，他也一樣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可他卻沒想這種片子拍完，流通到市面上、曝光出來之后他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蛟S想過了，但也只想到自己會身敗名裂罷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經(jīng)冷掉的水，從喉嚨一路到胃部，水流冰涼涼穿過心臟的感覺，并不好受，徐陽抖得更厲害了。

腦子里還充斥著路過洗手間聽到的那極其壓抑和絕望的哭聲。

「全都被拍到了，全身上下都被拍到了！他們放到了網(wǎng)上，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同事、我身邊的朋友、我的家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即使聲音哭到沙啞，徐陽仍然能聽得出那原本是一個俏皮可愛的聲音。周瀾悅在洗手間里面哭得絕望：「我以后的日子怎么過，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經(jīng)那么不要臉……」

徐陽本該慶幸的，慶幸被曝光視頻的人不是他，慶幸被赤裸裸當眾貼在網(wǎng)上的人不是他，慶幸做了那些羞恥動作的也不是他?？伤麘c幸不起來，他們何其相似……

伸手像敲洗手間的門，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