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越來越長，李家原來兩虎相爭的局面開始發(fā)生變化。

    原本傾向李微生的部分人開始動搖，陸陸續(xù)續(xù)倒向了李君玨這邊，無論是李家直轄的范圍，還是李家的親密盟友。盡管李德彰明顯因為李微生的失蹤對李君玨的態(tài)度越來越差，但是事情就是這么無奈：造紙管理局局長的候選人目前只剩下這一位，除非李德彰再抬出一個人與李君玨打擂臺，否則李君玨就是板上釘釘?shù)南乱蝗尉珠L。只要還需要還在乎李家未來可能帶給自家的利益，這些人就不得不面對清盤重新來過的局面。

    問題是，現(xiàn)在李德彰只剩下兩個兒子，除了李君玨外，四子早年就脫離李家，連字輩都不要了，換了名字在外打拼。雖然掙下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現(xiàn)在如果要說回到李家與李君玨抗衡，只怕是有些晚了。孫子一輩，李微言不說，李微生生死不知。至于那個長孫李微寧，從傳言甚囂起到眼下基本被人遺忘就沒有公開露過面，似乎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傳言。

    于是，這必須重新來過的人也別無他選了。

    無論李家是誰執(zhí)掌，對于簡墨來說，都沒有什么意義。雖說李君玨作為他必須清除的目標，將來如果上臺了，必定會為某些計劃的實施帶來更高的難度?？墒撬膊粫榱俗柚惯@一事實去幫助李微生。李微生的道德底線比起李君玨或許是要高上一些，但那也是一個典型的李家人。簡墨并不樂見一個強勢的李家，因為這樣紙人們的日子會更加難過。或許目前最佳的狀態(tài)就是他們這么持續(xù)內(nèi)訌著，把精力和資源消耗在內(nèi)斗上，反而能夠讓紙人和原人之間的對峙有所緩和。

    當然，簡墨不相信李微生會那么容易就掛掉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此時此刻的他正凝聚起全部心神將注意力落在面前這張空白的誕生紙上。

    跟簡墨一樣全神貫注的還有不遠處的連蔚，后者此刻正注視著半空中如同極光一般美麗的環(huán)形波，密切觀察著它的任何一個變化。

    環(huán)形波如同圍著一個圓形小島的海浪，光波一層一層沖向中心，然后又后退著蕩開，那光的顏色也因為不同層次的波的疊蓋，或深或淺的變化……忽然，環(huán)形波就如同得了指令，快速的以某種特定的頻率聚集起來，亮度瞬間攀升，原本透亮明晰的極光變成了太陽般耀眼的存在。

    連蔚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自嘲地笑了：辨魂師看魂力波動什么時候用的是rou眼了？還好辨魂師不會真的因為魂力波動太過明亮而眼花，否則今天簡墨這孩子讓自己做的事情就無法進行下去了。

    等到那太陽般的巨型光球不再變幻，連蔚便見漫天遍野的光線不斷地從幽暗的星海各個角落奔來，在他的視界里劃過一道道亮到能夠灼傷視網(wǎng)膜的軌跡。那些軌跡無法數(shù)計，此消彼現(xiàn)，重重疊疊，縱千萬里來，卻皆是筆直筆直，沒入光球，悄無聲息。其勢一往無前，如守諾赴一場萬年一度的約會。仰望之，仿佛茫無邊際的暴雨撲面而來，又仿佛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各有萬箭齊發(fā)，將這星海的謐夜生生逼成了白晝。而巨型光球有了無數(shù)光線的加入，開始變得興奮，全身光芒躍動，如同熔巖在翻滾。

    不知道過了多久，光球的內(nèi)部慢慢出現(xiàn)另外一種顏色。但因光球本身太過耀眼，盡管連蔚本人身在其中，卻也無法判斷出到底是什么顏色。唯見那顏色如同流動的墨汁，又仿佛有思想的小溪，慢慢在光球內(nèi)蜿蜒出許多線條。這些線條憑空虛布，無論匯聚和分叉都仿佛符合某種韻律，分明不是自然天成。

    連蔚觀察了一會，覺得自己先前的判斷有些錯誤：并非是那顏色勾勒出了線條，而是那顏色在線條中流過，最后匯集到了一點。但無論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這判斷都讓連蔚吃驚不已。他知道簡墨對魂力波動的控制靈活程度這些年來有了很大進步，但是能夠?qū)⒒炅Σ▌幽痪€，并且游刃有余地完成這樣復雜地微cao作，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連蔚強行按捺著自己的心情將觀察繼續(xù)進行下去：又過了一段時間，線條的末端漸漸凝結(jié)出了一個固定的形體，并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分明。

    那不是魂晶又是什么？

    幾乎在連蔚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同時，眼前的景象發(fā)生了改變。量級龐大的光球慢慢散開，亮度不斷下降……極光般美麗的環(huán)形波又出現(xiàn)在他所立之處的上空，然后驀地消失在了他的“視界”里。

    連蔚又下意識眨了眨眼睛：他看見簡墨正將一條造型熟悉的銀鏈整理帶好，而后拿起面前書桌上放著的一張誕生紙。

    誕生紙上空無一字，上面懸浮著剛剛誕生的魂晶。

    “這就是你說的這幾年的研究成果？”連蔚一邊問一邊將那空白的誕生紙反復查看，“若不是親眼看見，我真不相信這是一張半成品——上面半個字都沒有！”

    “我本意倒不是想做出一張看不到原文的半成品誕生紙。”簡墨解釋道，“只是前幾年再制作魂筆的時候，感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到了瓶頸。為了尋找突破口，我做很多大膽的想象?！?/br>
    “從開始寫造時，我就萌生過這樣一個念頭：為什么造紙一定需要魂筆、點晶、誕生紙、孕生水這些東西。如果說誕生紙是為了固化輸入天賦的相關信息，孕生水是提供紙人rou身的物質(zhì)來源，那魂筆和點睛又是做什么用的？為什么普通的筆和墨水不能代替它們？”

    “后來觀察過很多人的造紙過程，我感覺造紙的實質(zhì)應該是造紙師利用魂力波動匯集本來存在于自然界的源物質(zhì)，然后通過某種橋梁將這些源物質(zhì)按照誕生紙上的原文所指定的內(nèi)容進行處理，使之符合造紙師的心意，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就是魂晶。而魂筆和點晶就是這座橋梁?！?/br>
    “我猜想，點晶的作用我應該是用來吸附和運載源物質(zhì)的，魂筆的則作用是為了保證寫造時點晶的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性。后者的重點要著落在它的導流槽上。所以我想，如果造紙師能夠自身控制源物質(zhì)按照導流圖的線路游動，并保證源物質(zhì)流動的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性，是否就可以拋棄魂筆和點晶進行寫造呢？”

    “這個想法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做起來并不容易?！边B蔚作為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特造師和辨魂師，一下就判斷出其中的不易。

    “確實不容易。這對魂力波動的cao作精細度、靈敏度、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時間都有很高要求?！焙喣嘈?，“我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這個上面去了。失敗的次數(shù)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了?！?/br>
    “但是你堅持下來了，而且，”連蔚看了看手中的誕生紙，“應該是成功了。祝賀你！”

    簡墨心里自然也是高興非常，笑嘻嘻地說：“這只是一個開始。因為物質(zhì)守恒不能省略孕生水外，我倒希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