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的時(shí)候，我們就不送了?！?/br>
    趙九爺連聲道謝，把七爺夫妻一直送到了門外的柳樹下。

    傅庭筠打起精神來和阿森把涼好的晾開水灌進(jìn)水囊里。

    趙九爺走過來，低聲道：“這里是李家凹，不好拜奠，等到了西安府，我們請大興善寺的長老們幫解老爺一家都做做法事?！?/br>
    “多謝九爺了！”傅庭筠收斂起哀容，朝他綻開一個(gè)燦爛的笑顏，“到時(shí)候還要煩請九爺帶我去才好！”眼中的水光晶瑩如露珠。

    趙九爺沒有做聲，定定地望著她，目光深幽難名。

    屋子里的氣氛也隨著他的目光沉寂下來。

    傅庭筠頗有些不自在。

    把水囊裝上小推車的阿森跑了過來：“姑娘，我們要不要有水里放點(diǎn)鹽——我看尚大嫂用鹽腌rou，rou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也不壞！”

    打破了滿室寂靜，讓氣氛又變得熱鬧起來。

    “好??！”傅庭筠忙轉(zhuǎn)過頭去，“夏天喝點(diǎn)淡鹽水可以解暑?！庇值?，“時(shí)辰不早了，我們做午飯吧！吃了休息一會，也該趕路了?！?/br>
    “嗯！”阿森應(yīng)著，和傅庭筠并肩進(jìn)了廚房。

    趙九爺佇立良久，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

    太陽漸漸偏西，金黃色的陽光照在李家凹高高的木柵欄上，靜謐而安寧。

    傅庭筠坐在小推車上默默地離開了李家凹，重新開始了早晚趕路、中午休息的日子。

    期間也曾遇到過幾次搶劫，但都被趙九爺一一擋下了。有一次甚至是在半夜，傅庭筠也算是警醒的人了，等她睜開眼睛，趙九爺?shù)凝R眉棍已經(jīng)打到了對方的腿上……

    這樣走了四、五天，景色漸漸有了些變化——被剝了皮的大樹下偶爾會冒出幾根油綠色的青草。

    他們進(jìn)入了臨潼境內(nèi)。

    “過去就是西安府了！”阿森大聲地嚷著，跑過去揪了根青草送給傅庭筠。

    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傅庭筠精神一振：“還有幾天可以到西安府？”把青草放到鼻頭，細(xì)細(xì)地嗅著青草的味道。

    “最多五天。”趙九爺冷峻的面孔也露出幾分笑容，“我們今天晚上我們歇在東安村?！?/br>
    “九爺對這里很熟嗎？”傅庭筠驚訝地望著他。

    “從前來過幾次！”趙九爺含含糊糊地道，“我記得那村子離驛道不遠(yuǎn)?！?/br>
    阿森則欲言又止。

    又是秘密！

    傅庭筠撇了撇嘴。

    趙九爺推著小推車離開了驛道，上了旁邊的一條土路。

    有人推著小推車跟在他們身后。

    趙九爺不動(dòng)聲色，加快了步子。

    那人也加快了步子。

    趙九爺慢下來，那人也慢下來。

    傅庭筠好奇地朝身后瞥了一眼。

    推車的是個(gè)年約二十七、八歲的敦厚漢子，車上坐著個(gè)包著頭巾的婦人，懷里還抱著個(gè)大約兩、三歲的孩子。

    一看就和他們一樣，是逃難的。

    “你坐好了！”趙九爺突然低聲囑咐傅庭筠，猛地轉(zhuǎn)身，神色森冷地站在那里盯著對方。

    那漢子顯然沒有想到，滿臉的錯(cuò)愕，腳步一頓。

    可能感覺到了異樣，坐在小推車上的婦人抬起頭來。

    傅庭筠看到張娟秀的臉龐。

    婦人看著眼前的情景，忙低下頭去。

    趙九爺把小推車朝后讓了幾步，示意那漢子在前面走。

    那漢子黑紅的臉膛閃過一絲尷尬，慢吞吞地推著小推車從他們身邊走過。

    趙九爺停在原地沒有動(dòng)，一直到那漢子推著小推車拐進(jìn)了一旁的田埂上進(jìn)了東邊的村落，他這才推著傅庭筠重新上路。

    “這人要干什么？”傅庭筠有些困惑。

    “不知道！”趙九爺漫不經(jīng)心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下一句他沒有說。

    第28章 狹路

    土路的盡頭就是東安村。

    他們走進(jìn)去的時(shí)候靜悄悄的，沒有一點(diǎn)聲響。

    “看樣子也都逃荒去了。”傅庭筠低聲道。

    “像李家凹那樣的村子畢竟是少數(shù)。”趙九爺不以為意地道，“大多數(shù)的村子都沒有他們那樣有利的地勢?！?/br>
    傅庭筠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森已找到了落腳的屋子：“爺，您看我們歇這里行不行？”

    兩人走了過去。

    黑漆鑲著銅環(huán)的大門，石塊砌成的高墻，進(jìn)去是個(gè)大院子，三間的正房全是磚瓦房，穿過正房，后面還有個(gè)小一點(diǎn)的院子，三間的廂房，廂房后面是天井，廚房。很氣派。

    “我們就歇在后面的廂房?！壁w九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樣有人闖進(jìn)來，隔著兩個(gè)院子一間正房，他們也有應(yīng)變的時(shí)間。

    阿森高聲應(yīng)喏，把廂房的東間收拾出來給傅庭筠住。

    傅庭筠看見廂房前的院子一角枯死的葡萄架下有石桌石凳，道：“九爺，我們就在外面吃晚飯吧？”趙九爺對這些細(xì)節(jié)都不是很講究，她也只是招呼一聲，說完拿出吃食開始擺放。

    趙九爺神色一凜，突然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不過兩三步就到了正房堂屋的后門。

    傅庭筠大吃一驚，趙九爺?shù)纳碛耙严г诹苏康奶梦?，隨后就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阿森從東廂房支開的窗戶探出頭來。

    傅庭筠放下手中的碗筷就出了院子。

    他們在路上遇到的那個(gè)黑紅臉膛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跟了過來，此刻正倒在地上，被趙九爺扣住肩膀，那面目娟秀的婦人拉著孩子跪在一旁苦苦求饒：“……只是看著這院子的圍墻最厚實(shí)，想必最安全，這才進(jìn)來的。我們這就走，這就走，求壯士高抬貴手！”一邊說，一邊按著那孩子給趙九爺磕頭。

    傅庭筠看著心里很不舒服。

    何必拿著孩子做籌碼！

    可見這對夫妻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悄悄地退了回去，和阿森碰了個(gè)正著。

    “怎么了？”阿森問她。

    “沒事！”傅庭筠道，“有人也看中了這院子，九爺正和他們交涉呢！”

    阿森沒有起疑。

    傅庭筠道：“東廂房都收拾好了？要是收拾好了就準(zhǔn)備吃飯?！?/br>
    “早收拾好了！”阿森笑嘻嘻地道，趙九爺大步走了進(jìn)來，“阿森，再去找間屋子。我們換個(gè)地方??！”

    阿森一句多的話也沒有問，高聲應(yīng)了聲“好”，就要出去。

    趙九爺卻道：“從后門走！”

    阿森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但還是很快就轉(zhuǎn)身出了后門。

    傅庭筠忙收拾吃食：“九爺，我們要把地方讓給那人住嗎？”

    “不是！”趙九爺?shù)溃斑€是小心謹(jǐn)慎一點(diǎn)的好?！?/br>
    傅庭筠對他的決定自然是深信不疑，很快將東西收拾好了。

    阿森也回來了：“隔壁第三家也挺不錯(cuò)的，就是小了點(diǎn)?！?/br>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