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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皺一皺眉頭,眼里甚至只有被寒冰封著的平靜。如果此刻他愿意稍微示弱的話,雷道爾說不定會放過他吧?但他沒有。就是這種眼神,最為雷道爾痛恨,彷佛他真的可以毫不在乎,彷佛他是存在於雷道爾觸摸不到的世界。雷道爾一把扯著他的發(fā),逼令他仰起頭,咬牙問:「說!你還有甚麼暪著我?!」他的聲音不再是優(yōu)雅從容,而是低沉沙啞的,隱含著一絲壓抑的顫抖。阮家寶輕聲地斷續(xù)著:「沒有。主人?!顾nD良久,血污狼藉的臉上緩緩綻開一抺笑容,一貫的婉轉,滲著一絲脆弱,低喃耳語:「小林這樣做,也只是為…..讓您高興啊….」他的眼睛輕輕地向上看了雷道爾一眼,說了聲:「主人。」雷道爾靜靜地聽著,厭惡地著阮家寶摔到地上。失去知覺的暈眩襲來,阮家寶安適地閉上了眼睛。他希望自己不用再醒來。他已經(jīng)在生死間掙扎了很久,他已經(jīng)覺得,自由也許不再那麼重要。也許死亡的解脫也是可以接受的。他昏倒在地上時,唇邊仍是含著那抺蒼白美好的笑容。雷道爾安靜地蹲在地上,凝視阮家寶的微笑。即使他所有的笑容、奉承、說話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討好他的虛偽,他始終以為,最起碼,他身體的本能反應還是真實的。結果,連這個都是騙人的。雷道爾屏息地閉上眼,狂怒已經(jīng)過去,除下的只有令人心悸的苦澀與無力。阮家寶的內心,他根本觸不到分毫。他從里到外,都是虛假的。他還憑甚麼相信,阮家寶對他的忠誠?狗樣浮生-69陷落他迫不及待渴切去證明阮家寶的忠誠,所以他設了一個局。一如當年,平靜的夏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只是這次是雷道爾安排的。那時阮家寶已經(jīng)再一次在床上躺了一周,快將痊愈。醫(yī)生說,這次的傷雖然嚴重,但都只是皮外傷,失血過多,只要將養(yǎng)一會,自可痊愈。只是被雷道爾踩碎的指骨,雖因著年輕能愈合,但怎樣也不可能靈活如前了。事情發(fā)生的時候,雷道爾正探視躺在床上的阮家寶,那是出事以來,雷道爾第一次看望。相顧無言。窗外的蟬聲嘶力竭地鳴叫著,空氣里漫著一觸即發(fā)的繃緊燥動。阮家寶失去血色的唇蒼白地維持著一抺笑容,低著頭。雷道爾默靜地看著他仍綁著繃帶的額角。然後事情便發(fā)生了。在刺客闖入的剎那,阮家寶毫不猶疑地撲上前,反身將雷道爾壓在床下,承受那一槍。一如當年的義無反顧。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作為雷道爾最忠心的奴隸,他不能不舍身去保護自己的主人。或者,他更希望的是,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讓那一槍可以將他殺死。所以他只能撲上去,以一種超越他所僅馀的力量,并發(fā)匪異所思的速度,將雷道爾緊緊擁著,承受。一切彷佛安靜下來,所有聲音都在遠去,漫天的蟬鳴消失了,他們彼此相擁著,天地間只有阮家寶的眼,還有血液泊泊而出的聲音。即使像阮家寶這樣冷寂的人,他的血也是溫熱鮮紅的。雷道爾被阮家寶緊擁著,彼此是如此的貼近,彷佛沒有一絲距離,他清晰地感到阮家寶的血正濡濕著他,那些血是那樣的溫暖,暖得似要將他的心灼燒起來。阮家寶是真切地活著的,活在他的懷里。他們貼面相對,阮家寶并沒有低下頭,也沒有垂下眼瞼,雷道爾第一次可以這樣近距離地直視著阮家寶的眼睛。那里只有淡淡的,嘲諷的笑意。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意。明明他是被擺布的棋子,卻有著棋手般置身事外的冷漠。而雷道爾,也在看到阮家寶真實的表情後,徹底地身陷局中。那雙眸子的冷意漸漸地散逸開來,緩緩地閉上了。失去了一切生氣。雷道爾在迷亂中清醒過來,刺耳的蟬鳴再一次滔天蓋地地涌入他的耳聲,昏亂他的理智,阮家寶的鮮血灼痛著他的肌膚,他失控地揚聲怒喝著要早已在房門外待命的醫(yī)生進來。他忘了去為證明阮家寶的忠誠而喜悅,又或再一次去思量阮家寶是否只是看穿了他的企圖而順應行事,現(xiàn)在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阮家寶泊泊流出體外的鮮血。他忘記了,他不應該這樣在乎阮家寶的死活。他曾經(jīng)吩咐刺客,如果阮家寶沒有替他主動擋下那一槍的話,那麼便直接將阮家寶射殺,因為他并不需要不忠誠的奴隸。如果他主動擋下的話,便讓他活著。但阮家寶不顧一切的速度仍是使尚一流的槍手失去準頭,子彈極為貼近他的心臟。阮家寶一直沉入昏迷。醫(yī)生說,阮家寶可能會醒來,昏迷的時間可長可短,也可能就此一直昏迷,如果雷道爾希望的話,可以直接拔去喉管。但雷道爾沒并有這樣做,他只是目光黯沉地凝視著躺在床上,蒼白輕薄得如同一根羽毛的阮家寶。即使在昏睡中,他的眉頭仍是皺眉的,彷佛有甚麼纏鎖著他,令他不能安睡。於是雷道爾命人除去了床上的鎖扣。然而,當醫(yī)生問到可否除下那個緊扣在阮家寶脖子上,窒礙呼吸的頸圈時,雷道爾凝視良久,始終沉默沒有應聲。阮家寶呼吸輕而淺的,雷道爾常常坐在他床邊,將耳貼著阮家寶的臉,聽著他的呼吸,生怕一不留神,阮家寶的呼吸便會就此停止。那一日,阮家寶嘲諷清亮的眼神時刻地在他的腦際繚繞,他從來沒有看過阮家寶這樣坦然無畏地直視著他,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切入他的內心深處,彷佛他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全都逃不開阮家寶的冷眼。無時無刻,雷道爾都陷入一種失去控制的徬徨無助當中。偶爾,他會禁不住翻開阮家寶緊閉的雙眼,就像這樣便能再一次看到阮家寶當日的眼神般的,擅抖著抺開他的眼瞼,然而呈現(xiàn)在眼前的,只有散漫無神的,幽沉黑暗的眼瞳。每一次雷道爾都會被驚得後退一步,那樣死氣沉沉的眼睛,就像阮家寶已經(jīng)死去似的。他需要甚麼生動鮮活的東西,去證明阮家寶仍在活著。於是他開始和阮家寶交媾,其實在性交時,阮家寶醒著其實和睡去沒有分別,只是現(xiàn)在當雷爾被阮家溫暖緊致的甬道包覆著的時候,會多了一抺安全感。他也會瘋狂地親吻啃咬阮家寶死白的唇,讓他染上血色,也會啃咬抅挖阮家寶身上的傷疤??吹饺罴覍毶砩下榈匾蠹t的血,他會感覺一絲安心。然後,短暫的安心過後,便是更深的空茫──他其實希望阮家寶能夠痛醒。那麼多傷疤中,他最??幸У氖侨罴覍毜男聜?,那會因為替他承接子彈、最貼近心臟的傷口。唯有唇舌與血rou的交纏,他才能感受到阮家寶躍動的生命,他總是直到自己的唇邊沾滿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