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走正門, 干脆也不跟芮莉說話。芮莉看見的, 只有隔天早上起床、熱騰騰的豐盛早餐，壓在餐盤下的關(guān)心字條、花瓶內(nèi)的鮮花, 跟垃圾桶內(nèi)一些沾血的紗布。

    芮莉不予置評。

    ……早餐還蠻好吃的。

    蹲點最多次的是彼得。阿瑟打電話，她死都不接?，F(xiàn)在她光是處理自己的悲傷, 就耗盡力氣, 沒有心思去管其他事。

    行尸走rou的日子約莫持續(xù)兩、三周。

    就在芮莉差不多覺得自己能走出陰霾了, 終于, 她被金并綁架了。

    事情發(fā)生在周五。芮莉下班, 開車回家, 離開醫(yī)院不久, 就隱隱發(fā)現(xiàn)自己被跟蹤。她試著甩掉跟蹤者，但這回對方鐵了心要抓到她。直到三個神盾局探員的尸體被扔在她車子前，芮莉才驚恐地相信, 九合會已經(jīng)控制這座城市。

    經(jīng)驗法則告訴她，這時候，不要反抗、不要掙扎, 乖乖配合，降低傷害。一定會有人來救她，這點無庸置疑。拖時間可以，但需要智慧。

    芮莉被九合會的人帶上車。乖巧的態(tài)度確實讓敵人對她降低戒心。

    這群亞裔黑道將她帶往河堤附近的某個舊倉庫。芮莉被扔進(jìn)一個空房間，在確定金并不會立刻殺了她的同時，對自己可能的未來更加恐懼。

    以金并的性格，直接開槍殺了她倒好。不殺她，這就糟了。

    芮莉不是很有把握，能撐到彼得或艾力克斯、迪克他們來救她。

    但她還有一個方法。

    曾經(jīng)彼得跟她說過吊橋效應(yīng)。他似乎認(rèn)為她對康斯坦丁的感情屬于這個類型?；蛟S可以這么說吧，芮莉想；但彼得不知道她發(fā)生過什么事。

    她一直戴著那條銀項鏈?zhǔn)怯性虻摹Ｄ菞l項鏈本來屬于她母親，在那次事件中被惡魔使詐奪走，導(dǎo)致失去庇護(hù)的母親和父親被惡魔所殺。康斯坦丁找回項鏈，交給她。曾經(jīng)她以為自己因為父母被害對信仰失望，直到她某天發(fā)現(xiàn)，盡管如此，就是抱怨，她也每天對上帝禱告。

    神答應(yīng)她的母親，必定會從惡魔手里保護(hù)她。

    確實如此。

    后來撒旦幾度透過其他人類，比方金并、比方阿卡姆出來的瘋子，試圖傷害她，都沒有成功。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與康斯坦丁交往的過程中，她學(xué)會了一件事。

    召喚惡魔，跟召喚天使。

    這很危險，康斯坦丁都不能保證跑出來的是什么。芮莉不像康斯坦丁熟練，失敗率肯定更高。

    她只是想，假如非得這么做……

    希望彼得會順便通知斯特蘭奇。不要康斯坦丁，他來只會讓事情更糟。

    金并沒有讓她在空房間里等太久。馬上就有人過來，對她進(jìn)行第一輪的嚴(yán)刑拷打，試圖探問出蜘蛛人的身份、夜魔俠的身份、夜翼的身份、某某超級英雄的身份。

    「沒有其他原因能解釋神盾局保護(hù)你的理由?！顾麄冞@么說，「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會考慮溫柔點?！?/br>
    芮莉咬得舌頭出血。不說，就是不說。

    她讓自己的精神抽離，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去；她催眠自己忽略痛楚，這招一直都挺有用。她聽見查爾斯的聲音，知道艾力克斯跟瑞雯很快會來。

    接著她發(fā)現(xiàn)，她的項鏈不見了。

    這項認(rèn)真將芮莉的意識自遠(yuǎn)程拽回。身體各處所有痛楚浮上，她放聲尖叫，眼淚混著鮮血滑過臉龐，倒在地上掙扎著，想抓回被扯斷、棄置一旁的項鏈。

    那些人并不明白她的行為，踩住她的手。

    「聽著，我們也不想這樣，但如果你不說，我們只能繼續(xù)下去，用更多方式。你明白嗎？」

    芮莉沒辦法起身。她微微側(cè)過臉，掙扎著，盯著那群人，覺得一切都荒謬可笑。

    「……金并在這嗎？」她問。

    那些九合會的人蹙眉，彼此對望。「當(dāng)然不在。傻女孩，你找他是想死？」

    芮莉翻過身，真的笑了。幾乎喘不過氣的那種。

    「不，我是覺得可惜。」她說，突然就有力氣坐起身，「真棒，今天我們都會死在這?！?/br>
    那群九合會當(dāng)然不知道芮莉在講什么，他們只覺得芮莉的笑很礙眼。芮莉才懶得管他們，反正他們馬上就要死了。現(xiàn)在她只想著查爾斯有沒有看著，也不知道斯特蘭奇會不會出手。事情將會鬧得很大。場面會很夸張。

    多少年了，撒旦一直想占據(jù)她的身體。

    旁邊還他媽就是河堤。

    不等九合會的人反應(yīng)過來，整棟廠房的燈就跳電。不只這棟樓，整條街都莫名其妙跳電。黑影從四面八方壓過來，明明是在建筑物內(nèi)，卻似烏云密布。

    芮莉冷眼看著這里的所有人，在地獄生物的攻擊下，失控尖叫。她將項鏈抓在手里，安靜地坐在地上，等她的敵人出現(xiàn)。

    說來這群人也挺可憐，因為金并肯定知道她的體質(zhì)，卻沒有提醒九合會的人千萬不能扯段她的項鏈。換句話說，搞不好金并是透過她、要除去這些倒霉鬼，或者純粹只是把這群人當(dāng)炮灰在用，不知道。

    靈界與人間的最佳媒介，是水。旁邊那么大一條河，估計她的項鏈一被扯掉，那群等好久的妖魔鬼怪就迫不及待從河里爬出來了吧。

    她的體質(zhì)很特別。最開始，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覺得大家都能看見那些惡心的怪物，一堆耳語、一堆靈體，她看見惡魔扮做鄰居死去的親人來攪擾他們，才六歲的她氣得對惡魔破口大罵。

    理所當(dāng)然，她被當(dāng)成怪胎。

    芮莉傷心過一陣子，漸漸學(xué)會不受影響。她的母親也是這種體質(zhì)，俗稱靈媒，上等的那種，可以成為地獄通人間的大門那種。她們都曾試著以科學(xué)的方式去解決、試著否認(rèn)與不信，但這些都沒有用，反而給惡魔更多機(jī)會。

    天使給她母親一條項鏈。這是上帝的禮物，是她母親與上帝的約定。

    只可惜惡魔始終沒有放棄。

    蟲子、怪鳥、不明生物；污穢物在芮莉眼前、身旁飛來飛去，想攻擊她，被她手里那條項鏈的效力給擋下。

    然而那畢竟是斷掉的項鏈。在黑暗中，一群已經(jīng)不是人、披著人皮的惡魔，慢慢走向她。

    「這回康斯坦丁可不在了。」帶頭的那惡魔說，聲音粗啞、是許多男女人聲交迭而成。

    芮莉警告自己不能閉上雙眼?！改悴荒軐ξ易鋈魏问??！顾f，在內(nèi)心默念主禱文。她不能害怕，不能恐懼。

    這不能阻止惡魔攻擊芮莉。眼看著那些惡魔要撲上來、將芮莉拽入地獄──

    霍然一面盾牌飛來，橫插在惡魔與芮莉之間，神奇地，竟擋下那些攻擊。

    芮莉瞪大雙眼，盯著那面盾牌，在想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能傷害她。」破窗而入的男人這么說，居然不受任何魔鬼的攻擊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