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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兵中彈倒下。夜?jié)u漸深了,士兵們的視線一片模糊,可他們誰都不敢點燈。榮景瑄相當沉得住氣,他派人跟陸既明直接下令,讓他主動潛伏攻擊。等待不是辦法,嚴文濤比他們?nèi)硕?,他們自己的一萬五千人還沒跟上,拼消耗是拼不起的。于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相互刺殺便開始了。榮景瑄讓近戰(zhàn)比較弱的弓兵躲好,自己抽出長劍和袖刀也加入了暗中互博的隊伍。兩邊的盔甲制式完全不同,軍服顏色也略有差異,加之月光皎潔,倒是還好辨認。終于到了天光熹微,榮景瑄靠在一段城墻邊上,用手帕捆住腿上的傷口。陸既明湊到他身邊,他身上也受了許多上,卻都不致命。“陛下,對方似乎所剩不多了?!标懠让鞯?。榮景瑄心下一驚,他自己親身上戰(zhàn),所以直觀地感受到陳軍的實力,嚴文濤派到山水關(guān)的確實是精兵,并不比他們差。除了廣清大營舊兵單兵作戰(zhàn)能力出眾,儲軍的其余精銳也不過是這個水平。他們隊伍里有三千廣清大營舊兵,所以暫時贏過對方是應(yīng)當?shù)?,但不會差這么多。要知道哨兵傳來的信息嚴文濤是三萬大軍都派過來的。榮景瑄突然有些心慌,他說不上為何,但就是覺得難過。心里仿佛有針在扎他,令他怎么也無法定下心神。“陛下?咱們還剩三千人,對方應(yīng)當歿了五千有余?!?/br>榮景瑄心中一跳,他驚道:“不好!嚴文濤的大軍到底去了哪里?”陸既明神色一變,他面色蒼白,抖著唇說:“陛下……他們不會……去了廣清吧?!?/br>榮景瑄閉上眼睛,低聲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阿澤……”“不行,我們趕緊回廣清?!睒s景瑄話音剛落,對面突然傳來策馬奔馳聲。陸既明抬頭一看,這會兒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陛下,陳軍的大軍到了。”榮景瑄深吸口氣,他靜靜聽著對方的馬蹄聲,仔細盤算到底來了多少人。三千、五千……八千。對方的大軍,還有八千人剛剛到達。也就是說,此刻不在山水關(guān)的陳軍,一共有一萬五千人。榮景瑄握緊手中長劍,找了一匹馬翻身而上,嘶吼道:“兒郎們,敵人大軍撲來,隨我拼殺去?!?/br>現(xiàn)在對于他來說,唯有疾兵速贏,才能抓住最后一線生機。榮景瑄重整隊伍,也不過才三千。以三千對對方將近九千人數(shù),無疑以卵擊石,不要命了。可這些騎在馬上的廣清舊兵即使苦戰(zhàn)一夜,卻依舊眼神如狼,他們手中用著各色武器,大喊著朝對方奔去。對方的將領(lǐng)正是嚴文濤,他冷靜看著面容猙獰的榮景瑄,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他高高伸出手,在璀璨的金烏前化下一道殘影:“將士們,隨我殺!”一時間喊殺聲穿越山林,帶給了這個荒廢兩百余年的山水關(guān)新的生機。雖然人少,但榮景瑄手里有那一隊如狼似虎的精兵,所以并沒有被直接壓制,反倒跟對方打了一個平手。兩方兵馬從清晨一直打到正午時分,還是未分勝負。榮景瑄自然看出嚴文濤是在拖延時間,可他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從小到大,他第一次體驗這樣心急如焚的痛苦。他擔(dān)憂謝明澤,不知廣清到底如何,不知城中百姓是否安好,不知他們能不能堅持等到他們回去。他真怕自己慢一點,一切都遲了。榮景瑄大喝一聲,一劍把對面兩個敵人砍下馬去,然后又揮舞著長劍再次上前,似乎要殺光所有敵人。嚴文濤淡然站在戰(zhàn)事最后,他挑眉看著榮景瑄,大笑著喊:“喂,你是廢帝吧?喂,你的長樂就要長恨了,你著急嗎?”榮景瑄只覺得渾身上下冰火交融,他身體是涼的,可心中的怒火卻無法抑制。“喂喂喂,你不是顧老頭教導(dǎo)長大的嗎?被我騙了什么心情?你也不過如此嘛?!?/br>榮景瑄并不搭理他,只一味殺著敵人。他的一身鎧甲早就涂滿鮮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則是敵人的。嚴文濤似乎十分無聊,他就那樣騎在馬上,淡定看著眼前的修羅場,仿佛倒下的一個個生命都不值得緬懷。“喂,你要輸了?!?/br>榮景瑄突然抬起頭,他定定看著嚴文濤,沖他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那可未必?!?/br>他話音落下,從他們身后突然出現(xiàn)數(shù)萬大軍,馬蹄帶起的塵土仿佛仙云,那些士兵仿佛來自仙境,為拯救榮景瑄而來。局勢一瞬間就變了。榮景瑄這邊頓時多了一萬五千人,嚴文濤的陳軍漸漸不支。他跟榮景瑄不同他并無援軍。嚴文濤暗罵一聲該死,正要下令撤退,卻突然有信兵快馬上前,迅速跑到他面前稟報:“將軍,烏鶴反了,陛下命你速回?!?/br>嚴文濤面色刷地變了,他吃驚問:“你說什么?”那信兵以為戰(zhàn)場太亂他沒有聽清,便大聲吼道:“烏鶴反了!”嚴文濤都來不及多想,直接大吼:“撤退,撤退?!?/br>陳軍瞬間就往后退去。褚軍想要追擊,卻被榮景瑄伸手攔?。骸皠e追了,我們趕緊回廣清?!?/br>“中了他的調(diào)虎離山計,廣清危險了?!?/br>這時陸既明突然策馬跟到他的身后:“陛下,剛才信兵聽到了對方的奏報。烏鶴反了?!?/br>“什么?”榮景瑄大驚,然而片刻功夫他就淡定下來。“烏鶴早就想反了,看來,這天下要亂了?!?/br>☆、第70章懦夫回程路上,榮景瑄換了三匹馬,才在第三日正午時分趕回廣清。這會兒正是初冬時節(jié),天氣轉(zhuǎn)寒,不耐寒的樹木早就落了葉子,光禿禿看起來十分荒涼。榮景瑄身體十分僵硬,他已經(jīng)三日沒有睡過覺了,平時甚至只來得及喝幾口水,咬兩口饅頭繼續(xù)上路。好不容易來到城下,只見城外滿地鮮血,因為時間有些長了,已經(jīng)烏黑不堪,十分可怖。城墻上滿是火器留下的黑痕,城門已經(jīng)斑駁,用新做的木板釘起被攻城車砸出來的縫隙,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這里剛經(jīng)過了激烈的戰(zhàn)事。榮景瑄突然覺得心中一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感染著他,讓他一直無法安下心來。他抬頭看向城門上,只見舅舅傷了一只胳膊,正默默望著他。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深意,榮景瑄只覺得眼睛一紅,策馬疾馳入城。廣清城剛剛經(jīng)歷了戰(zhàn)亂,此刻百姓們依舊面色哀戚,顯然許多人都已失去親人。榮景瑄一路看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