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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卻只有自己看得見,只有自己知道。一瞬間,謝明澤覺得自己心跳加速,早就壓一下去的那些鼓動又蔓延上來,頃刻間燃盡他的理智。“景瑄,謝明澤發(fā)誓,此生定不背離?!?/br>“明澤,瑄還是正午那些話,金口玉言,他日無論如何,瑄都會遵守諾言?!?/br>謝明澤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嗯”了一聲。他本以為自己會無法入眠,結(jié)果卻很快進入夢鄉(xiāng),第二日清晨,是屋外的說話聲吵醒了熟睡的謝明澤。謝明澤起身穿好衣裳系好發(fā)髻,直接推門而出。他第一眼,就看到那個陽光下舞劍的英俊青年。今日陽光極好,燦爛非常,榮景瑄穿著一身勁裝,正在院中的棗樹下練劍。他跟謝明澤都是實戰(zhàn)派,劍招沒那么多花俏,舞起來也不很生動,可卻有一打一,有二破二,十分有力。寧遠十八正躺靠在院中的藤椅上,時不時出聲指點榮景瑄。謝明澤這才發(fā)現(xiàn),寧遠十八一雙腳早就殘了,根本無法行走。一位梳著雙團發(fā)髻的少女剛好從廚房出來,她手里端著滿滿一盆熱水,見謝明澤醒了,忙笑道:“皇后娘娘,水已經(jīng)備好了,請您洗漱。”這聲皇后娘娘聽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不僅榮景瑄突然笑得練不下去劍,就連年逾古稀的寧遠十八也露出笑容。“楠丫頭亂叫什么,還不給陛下賠禮道歉?!弊蛉漳侵心昴腥烁鴱膹N房出來,忙訓(xùn)斥少女一句。少女不過金釵之齡,說起來還是個孩子,謝明澤自然不能同她計較,只得紅著臉道:“無妨的,再說小丫頭也沒叫錯。”他倒是坦然,榮景瑄終于止了笑,沉聲道:“總是叫皇后聽起來也怪別扭的,你們以后還是稱呼明澤陛下吧?!?/br>院中人聽了,都低頭稱諾。于是,等到吃早飯的時候,小院里的人已經(jīng)能很清楚稱呼幾位主子了。榮景瑄那自然是圣上,謝明澤是陛下,而六皇子榮景珩則為殿下,三個人都不帶重樣,倒是省事。用過飯,榮景瑄便拉著謝明澤同老師學(xué)兵法去了,這個他們以前雖也學(xué)過,可到底沒當回事,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兵法大家在身邊,不學(xué)簡直可惜。而榮景珩昨日受了驚嚇,也累到了,只得躺在床上,讓小福子照顧。倒是鐘琦一點都不見外,溫和有禮地請教了中年男人,然后便跟他一起為大家準備午膳。他雖然不是尚膳間出身,但作為貼身大總管,任何事情他都學(xué)過,做得也相當不賴。寧遠二十則在院中教小姑娘踩梅花樁,別看她年紀小,可身形十分靈活,一套步法踩得活潑別致,倒是個相當有學(xué)武天分的人。正當小院里的人各忙各的時候,長信宮中那口禮鐘突然響起渾厚的鐘聲。榮景瑄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匆匆跟謝明澤交換一個眼神,兩個人便一起往屋外跑。那鐘聲悠長厚重,一直響了三九二十七下才停了下來。一瞬間,榮景瑄面白如紙。禮鐘二十七,皇帝殯天。他如今好好站在這里,謝明澤也未替他身死,那么如今過世的,只可能是一個人。那個對天治道人惟命是從,昏聵無道、糊涂無能的太上皇永延帝,榮景瑄的親生父親,殯天了。☆、第12章搜捕謝明澤最先回過神來,他拉了拉榮景瑄的手,低聲道:“陛下,這事也可能是叛軍做的幌子,昨日你我大婚,修德找了一圈都沒找見太上皇,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叛軍抓住?”雖然謝明澤打心底里對太上皇無甚好感,但他到底是榮景瑄的父親,他從來見不得榮景瑄難過痛苦,自然先一步開口安慰。榮景瑄倒是還算鎮(zhèn)定,他沖謝明澤擺了擺手,面色漸漸緩和回來。他記得,上次也大約是這個時候,宮里響了喪鐘。可是那時候是謝明澤替他死的,因為宮變,宮中亂成一團,榮景瑄不知道他們到底清不清楚謝明澤不是他榮景瑄,但是喪鐘卻確確實實響了二十七下。如今看來,陳勝之想要稱帝,必選給他、或者他父親造成一個已經(jīng)死亡的結(jié)局。無論那是不是真的。“朕曉得,心里也明白。其實父皇已經(jīng)消失三日,登記大典結(jié)束之后,他跟天治道人就都不見了,朕猜想,他們或許早就逃命去了?!?/br>榮景瑄很冷靜,仿佛那喪鐘沒響過一般,繼續(xù)道:“叛軍已經(jīng)圍住永安,城里只有三千御林軍,他惜命得很,自然要趕緊退位逃走?!?/br>這話說得有些冷,似乎太上皇是個多么無恥而又貪生怕死的人,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可在場幾人都對他太熟悉,聽了榮景瑄的話,竟然覺得他說得在理。“好了,喪鐘響就響了,師父、明澤,我們繼續(xù)吧?!睒s景瑄對謝明澤招招手,兩個人又繼續(xù)學(xué)習(xí)去了。這一日上午過得還算平靜,幾人用過午膳,榮景瑄跟謝明澤便回了房間,商談起事情來。有謝明澤在身邊,能給他出謀劃策,能陪他出生入死,榮景瑄頓時覺得放松不少,沒有上一次那樣壓抑與緊迫。兩個人一人一本書,一邊看一邊聊天。“明澤,我想出城之后,直接轉(zhuǎn)道豐城?!睒s景瑄道。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不喜歡用朕這個字眼,現(xiàn)在這樣的境況,他用起來也頗有些不自在。謝明澤認真看著兵法書,聽了他的話想了想,才道:“陛下,勇武軍不是都已調(diào)到廣清?豐城還有余部嗎?”勇武軍調(diào)走這事情謝明澤很清楚,在他的記憶里,豐城大營應(yīng)當已經(jīng)沒有人了,這時榮景瑄要去那里,肯定有什么理由。畢竟,豐城是柔佳皇后的家鄉(xiāng),也是馮氏的根基所在。陳勝之肯定會派兵追捕他們,豐城自然是重中之重。榮景瑄倒是搖了搖頭,他抬頭往外面瞧了瞧,便湊到謝明澤耳邊道:“寧遠衛(wèi)這里還算安全,我便把事情先與你講了,以后恐怕沒什么機會了。”謝明澤認真點點頭,又挪了挪凳子離榮景瑄近了些。榮景瑄低聲道:“這事父皇是不知的,小時候母后講給我聽過,說早年先祖高皇帝立國之后,曾讓勇武軍鎮(zhèn)守前朝國庫?!?/br>他說完,頓了頓道:“我們要想再回長信,必須要有兵馬,這亂世之中誰又會以命效忠我們?有了那些金銀珠寶,我們才能招募更多兵士,才能抗衡陳勝之號稱五十萬的兵力?!?/br>謝明澤還未從他第一句話中回過神來,緊接著便聽到第二句。作為一個被推下皇位的皇帝,榮景瑄雖然一天一夜間都很冷靜,但他心里恐怕并非如此。他不相信兵士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