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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需先隨我進去接禮,方才能去主屋迎接娘……皇后陛下。”韓斌本來是想說娘娘這詞,可話到嘴邊,他卻強迫自己咽了下去。謝明澤雖然長得豐神俊秀,是少有的美男子,可叫他娘娘,也著實奇怪了些。再說,這位前太子,現今的皇帝陛下,說不得更不喜歡聽到這兩個字。韓斌一時間心里想了許多,倒是榮景瑄看起來頗為淡然,他點點頭,翻身下了馬,領著八位禮騎軍跟鐘琦直接進了謝府。八位禮騎軍手里各抱一樣吉祥寶物,鐘琦手中有太上皇永延帝所下詔書,韓斌手中的是榮景瑄所寫詔書,這都是迎娶皇后的“聘禮”。榮景瑄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他腳步很穩(wěn),身形挺拔,看起來并無一絲不滿。禮部尚書韓斌與總領太監(jiān)鐘琦走在他身后,也都面容嚴肅。謝府是個五進的宅邸,和泰十三年,北部游牧民族鐵乎進犯大褚邊境,當時為驃騎將軍的謝氏謝亦臨危受命,率兵擊退鐵乎三百里,被和泰帝授忠敬伯,世襲罔替。到了謝明澤這一代,已經五世有余。這棟百年宅邸,只從門楣便可見一斑。繞過照壁,抬頭便能瞧見姹紫嫣紅的小花園,一筋骨怪異的假山立于正堂之前。榮景瑄一路穩(wěn)步而行,眨眼功夫便來到正堂。剛剛被升為忠敬公與國公夫人的謝氏夫婦正穿著大禮服等在正堂門外,見皇帝這樣快便進了屋來,都驚訝得說不出話。謝相到底是老官場,這時候倒是反應很快,拉著夫人便要給榮景瑄行禮。可是偏偏,這位他從小看到大的皇帝伸手打斷了他。謝相心里咯噔一聲,難道皇帝這是要當眾悔婚不成?雖然謝家不情愿自己的長子嫡孫成為可笑的男皇后,可皇命不可違,無論永延帝是個怎么樣的人,他都是皇帝。黃絹朱批下的詔書,無人可以更改。謝相為官二十余年,如今更是位極人臣,許多事情都很明白。這樁婚事雖然看起來荒唐,可他們卻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否則,就算榮景瑄這皇帝當得再好,史書上記他第一筆,都只能是不孝先帝,違抗皇命。謝相心里正為榮景瑄擔憂不已,但榮景瑄這邊卻出人意表地太度溫和,他先揮退眾人,親自扶著謝相與謝夫人進了正堂。鐘琦拉著韓斌老老實實等在假山后面,誰都不知榮景瑄正待如何。被榮景瑄拉著進了正堂的謝氏夫婦這會兒正呆愣愣被他請到上座,然后便看著這位年輕的皇帝十分迅速地撩起衣擺,猛地跪在他們面前。這一下,不止謝夫人傻了,就連謝相都傻了。“皇上這可使不得,折煞下官,快快請起?!敝x相迅速反應過來,忙過去要跪著扶起榮景瑄。但榮景瑄卻異常強硬,他十分嚴肅地命令道:“朕請相爺夫人上座,便上座吧,朕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br>雖然知道不合禮數,也有違君臣上下,但榮景瑄太過強硬,謝相幾番請他起來都被嚴厲拒絕,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半坐在椅子上。榮景瑄見他們終于坐下了,這才滿意點頭,低聲開口道:“朕幼年便被立為太子,十五年來,多得相爺撫照教導,朕心中感激不盡。”他說完,頓了頓,又對謝夫人道:“母后早逝,父皇后宮空虛,這些年來,多得夫人關心,夫人親手為朕做的每一件衣裳,朕都牢記于心,永不會忘。”他說第一句時謝相夫婦還好些,等到了第二句,溫婉的謝夫人不由掩面垂淚,對榮景瑄不由更是憐惜幾分。榮景瑄見夫婦二人皆動容,終于說了第三句話:“如今大褚危在旦夕,謝相與夫人深明大義,雖心中不甘,卻也讓明澤入宮為后?,u在此以榮氏血脈立誓,如明澤愿同瑄攜手,瑄必定待他一心一意,今生今世只他一人為伴,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他這句話,說得篤定堅持,說得無怨無悔。謝明澤為他那樣死去,再活一世,他無論如何也要護他周全。就算身為帝王,那又如何呢?他不在乎百姓如何看待他,也不在乎有沒有子嗣,他只在乎他們兩個人,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能不能重復大褚繁榮。謝相終于被他的話語和眼神里的堅持所打動,低聲嘆道:“陛下,明澤何德何能,得您這樣……”榮景瑄搖了搖頭,只說:“伯父伯母,今日瑄同明澤大婚,二位便也是瑄的父母。如今國難臨頭,瑄索性直言,如若以后大褚……瑄即使自身難保,也不會讓明澤枉死。如若他有了心儀之人,瑄也不會阻攔,放他平平安安過一世?!?/br>皇帝金口玉言,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諾言。榮景瑄不是個很擅言辭之人,可如今面對謝相夫婦,他卻一口氣說了許多。他把那時候想對謝相夫婦說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那時他狼狽離京,謝相夫妻卻被陳帝囚禁。在那囚禁的一百多個日夜里,榮景瑄不知他們到底遭受了什么,只知道謝夫人死在獄中,而謝相卻在答應陳帝讓他再度為相的要求之后之后,于第二日上朝時一頭撞死在勤政殿宮門口。作為天下讀書人的表率,謝相以死明志,以他的血保住了大褚最后的氣節(jié)。此時此刻,他對于謝明澤的承諾,也是對謝相夫婦的承諾。榮景瑄一口氣把話說完,突然沖他們二人磕了一個頭。皇帝,跪天跪地跪祖宗,卻在今日,跪了皇后的父母。見他這樣,一直教養(yǎng)他長大的謝相難得沒有阻攔,他死死拉著妻子的手,沉默地看著皇帝沖他們二人行禮。有些時候,有些話不必說,他們也能知道。榮景瑄磕完頭,自顧自起身,笑著說道:“瑄這就去迎明澤,伯父伯母想些話,待會兒與明澤講了?!?/br>他說完,便要直接往正屋而去,這個時候,反倒是一直沒有講話的謝夫人突然溫言道:“陛下,你們兩個好好的,便足矣?!?/br>榮景瑄聽了這一聲,幾乎要流下淚來,可他早就在奉天殿告誡過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輕易流淚。哪怕再難過,哪怕再艱辛,也要把那傷痛忍下來,化為活下去的勇氣。“伯母,瑄謹記?!?/br>聲音還是榮景瑄的聲音,語氣也依舊是那樣溫和,可謝相卻在他離開之后,突然道:“皇上,跟小時候不一樣了?!?/br>謝夫人抹著眼淚看他,紅彤彤的眼睛里滿是疑惑。謝相難得擠出一絲笑容來,他拉過夫人的手,一起望向遠方:“皇上這樣,說不定……”他后面的話聲音太小,謝夫人沒有聽清,也沒有去問。她只是細細擦干凈臉,等待待會兒兒子的到來。榮景瑄來到正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