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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軍更是兇猛。被包圍的東襄之軍,簡直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顧言曦一人一騎,立在戰(zhàn)場之外,雙手緊緊地攥住了韁繩。看著東襄的軍隊被單方面的砍殺,他不知自己該作何感想。失去記憶后的他,也失去了立場。那么,恢復(fù)記憶后的他呢?是否能夠真的對過往置之不理?是否能夠真的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就這樣存活下去?李慕歌告訴他:他必須要試著這樣存活,適應(yīng)自己新的身份、新的記憶。不許說不能,也不許說不行!但他卻想告訴他,當(dāng)那些已被遺忘的記憶,有一天突然蘇醒過來,瘋狂而不留余地的將毫無防備的自己徹底掩埋,他整個人幾乎控制不住地險些崩潰。一直認(rèn)定的美好成了滑稽的虛構(gòu),一心相付的真情又摻了多少機(jī)謀算計?不是沒有想過,假裝這一切從未記起。但自己越想努力忘記的事情,反而愈加清晰。日日夜夜,每時每刻,不斷地提醒著他:他曾是誰,又曾做過什么。他答應(yīng)過誰什么,又辜負(fù)過誰什么。破鏡難圓,人事易分。有些事。到底,誰都勉強(qiáng)不來。眉間輕蹙,他慢慢地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盡量去安撫胸口內(nèi)不斷擴(kuò)大的壓抑。而就在他神思不屬之時,一個黑影悄悄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言曦,許久不見?!焙谟芭牧伺乃募绨?,聲音中透著久別重逢的愉悅。顧言曦心頭一驚,立刻轉(zhuǎn)頭看去,驀然對上一雙帶笑的鳳眼,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渾身不適。是什么,讓一個人的笑變得如此虛偽?“你…”顧言曦猶疑了片刻,終是將浮現(xiàn)在腦海中的那個名字說了出來,“意然?!?/br>“言曦,他們都說你失憶了,看來果真是謠傳?!奔疽馊谎畚采蠐P(yáng),笑得更加愉悅。也更加地令人心生警戒。顧言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zhuǎn)而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說這話時,他的目光移向不遠(yuǎn)處正被屠戮的東襄軍隊,意思再明顯不過。季意然拉長了語調(diào)“哦”了一聲,眼底一片漠然,“他們負(fù)責(zé)引開李慕歌,我當(dāng)然是負(fù)責(zé)在這里等你,這樣他們的命也不算白白送掉。”“季意然,你瘋了是不是?”顧言曦聞言,不禁大吼出聲,“就為了把李慕歌引開,你竟然將幾千將士的性命當(dāng)做兒戲?”此時,他已經(jīng)動怒,九爺把東襄交給季意然,不是為了讓他這么糟蹋的,他一直護(hù)著季意然,也不是為了讓他肆意妄為的!“我瘋了?”季意然一臉好笑地看著顧言曦,“是李慕歌瘋了吧?你可看清楚了,現(xiàn)在大開殺戒的可不是我!殺你國人的也不是我!顧言曦,在責(zé)問我之前,你還是先清醒些吧?!?/br>說著,他一把拽過對方的手腕,看過來的目光令人遍體生寒。“意然,你怎么會變成這樣?”顧言曦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印象中的季意然雖然囂張跋扈,難免驕縱,但卻并不是一個本性狠戾之輩。“呵呵…”季意然冷笑出聲,狹長的鳳眼中浮上一層嘲諷,“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難道不知道嗎?”他捏在顧言曦手腕上的手,驀然一緊,夜色籠罩下的臉上顯出瘋狂,“你難道忘了,自己曾對我做過什么嗎?你難道忘了,我父王是怎么交代你照顧我的嗎?結(jié)果,你都對我做了什么?炸死、欺騙、拋棄、篡位、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間,當(dāng)一只猴子刷來刷去?”顧言曦聽后徹底的沉默了。不是因為無可辯駁,而是因為無言以對。他承認(rèn),自己確實對他犯下過很多無法彌補(bǔ)的錯誤。但他卻沒有一件是以傷害他為目的的。他甚至為了他,可以背叛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拋開自己人生中僅剩的那縷溫情。“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默認(rèn)了嗎?你既然都承認(rèn)了為什么還要擺這副冷淡的表情給我看?”季意然忽然一手捏住顧言曦的下巴,強(qiáng)迫他看向自己,“我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我想要的東西照樣能自己拿回,而你們欠我的,我定會變本加厲的討回。沈逐風(fēng)就是最好的例子!”顧言曦在聽到“沈逐風(fēng)”這三個字時,眸光瞬間一冷,終于無法再保持沉默,“你把他怎么樣了?”季意然玩味一笑,拇指用力碾過顧言曦淡色的唇,“也沒怎么樣,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回東襄看看?!?/br>他將身子慢慢前傾,湊到他的耳邊呵氣道:“我相信你見了,定會覺得不虛此行?!彼纳嗉廨p輕擦過顧言曦的耳廓,輕笑出聲。顧言曦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立即將他推開,按在腰間的左手已抽出半截鋒芒,但卻遲遲沒有繼續(xù)動作。這時,密林中忽然響起一陣飛馳的馬蹄聲,緊接著黑暗里突然擊出一記硬拳,狠狠地打在了季意然的臉上。季意然遂不及防,身子頓時向后仰去。多虧他雙腿及時地夾緊了馬腹,才沒讓自己跌下馬去。李慕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目中已是一片狂風(fēng)暴雨。與此同時,他大手一撈,毫不客氣地將顧言曦拽到了自己的馬上,并按進(jìn)了懷中。斬釘截鐵地宣布他的主權(quán)。季意然穩(wěn)住身形,冷笑著看著對面二人,最后將目光停在了顧言曦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怨憎。“我說過,你們欠我的,我定會變本加厲的討回?!彼蝗蝗映鲆粋€錦盒,之后便一拉韁繩,拍馬離去。顧言曦單手接住錦盒,阻下李慕歌欲追的身形,警告道:“以防有詐?!?/br>李慕歌眉梢一挑,“我會怕他?”顧言曦拿錦盒敲了敲他的頭,“大戰(zhàn)在即,還是謹(jǐn)慎些好?!?/br>李慕歌楞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當(dāng)頭一敲”,反應(yīng)過來后立即“啊啊”地叫了兩聲,捂住腦門趴在顧言曦的肩頭佯裝“重傷”,顯然是想借機(jī)碰瓷兒。“你下手太重了,我現(xiàn)在頭疼得要死,你得負(fù)責(zé)?!崩钅礁璨淞瞬漕櫻躁氐念i窩,滿口委屈。顧言曦毫不客氣地一手拍在他的臉上,將他推開道:“我下手還能更重些,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