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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了解趙英的所有決策,并且有著直達天聽的便利,有什么事想向趙英建言的話直接說就行了!這人牛逼??!第一次接觸到這種傳奇般的人物,謝則安覺得對方臉上的胡渣子都特別有個性。當然,他不會傻到把激動擺在臉上。謝則安不動聲色地說:“原來是這樣!”他大大方方地介紹,“您想看看的話,可以跟我來。”姚鼎言說:“這宅院是你的?”謝則安答道:“家里的,因為要搬到別的地方去,所以這邊改建了一下。義務寫信是我讓他們去的,字兒練得好的才能在門前當值,他們都練得很認真。”姚鼎言捻著他那亂糟糟的胡子想了想,馬上明白了其中關節(jié),點頭說:“那是當然,學到的東西能有用處,誰不認真?”謝則安笑瞇瞇。姚鼎言又問:“誰負責教他們識字和寫字?”謝則安并不隱瞞:“我。”姚鼎言驚異不已,問:“就你這小娃兒?”謝則安說:“我也想學以致用嘛。”謝則安領著姚鼎言走到“教室”那邊,門一推開,姚鼎言就徹底挪不動腿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仔細地掃過“教室”里的每一樣新奇物件。姚鼎言是個實干型官員,他推掉館閣之職去州縣歷練,對于教化這一塊抓得很緊,每到一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修學?!ㄠl(xiāng)學、修縣學、擴州學。本來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可看到謝家仆從整整齊齊坐在“教室”里認真上課后,他又覺得自己以前辦的學校差了點什么。正在講課的是個學得比較快的仆人,他見謝則安領著人過來了,立刻停下來朝謝則安問好:“小官人來了!”其他穿著相同衣物的仆人齊刷刷地站起來,看向謝則安的目光都帶著敬慕,齊聲喊道:“小官人!”官人是時人對男性的稱呼,謝則安倒還能坦然接受。他笑著說:“都坐下吧,繼續(xù)講課,不用停下來。”有謝則安盯著,所有人都比剛才更加認真,顯然是想在謝則安面前表現自己。最近“私塾”里還是在教拼音,學得好的帶著沒學好的一遍遍地念,最差的也已經能掌握個七八成。比較拔尖的一男一女被謝則安帶回了謝府那邊“加課”,學習進度非常快,常用的字都認完了,平時出去外面幫鄉(xiāng)里寫信的也是他們倆。謝則安很滿意。這一切對謝則安來說非常正常,可看在謝大郎和姚鼎言眼里就不同了,尤其是姚鼎言!他看了一會兒,已經被那些字母吸引住了。姚鼎言見多識廣,這種文字他以前也見過幾回,不過滿朝沒幾個人會認,他想求教也不知該找誰。沒想到謝則安居然會這個,還能把它教給家里的仆從!姚鼎言聽了一會兒,大致了解這些字母到底是怎么用的:這種方法和反切法類似,都是用兩個音相切得出最后讀音,但它比反切法更簡明易學,只需要把什么聲母和韻母記牢就好!姚鼎言兩眼放光,更加舍不得挪腿了。謝則安見姚鼎言和謝大郎都認真“聽課”,心里開始琢磨起別的事來。他看過幾篇姚鼎言寫的東西,這人是標準的憂國憂民型文人,更難得的是姚鼎言寫文章時字里行間透著“移風易俗”的志向,據說他前幾年還給趙英寫了篇萬言書,希望能展開一場全面的改革!那會兒姚鼎言都已經半只腳踏入館閣,可萬言書石沉大海之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梗著脖子把詔令一推,跑去底下繼續(xù)當地方官。這也是姚鼎言看見“拼音”時能立刻接受它的原因,在姚鼎言看來只要有用就成了,甭管它是什么怪東西!而且瞧姚鼎言以前的“名士”作派,要是想把這個拼音法推廣開去的話,應該不是會把功勞獨吞才對。謝則安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心里有了主意。他太小,撈到這份功勞也沒用,還不如把功勞推給他那便宜老爹謝季禹。謝季禹這幾天找謝則安“請教”了很多遍,“父子倆”交流時謝則安驚奇地發(fā)現這年頭已經陸陸續(xù)續(xù)有西洋人來到這邊,而謝季禹見聞之廣連謝則安都有些自嘆弗如——比如很多人都沒見過的字母和數字這兩種新東西,謝季禹居然都接觸過,而且還自學過一部分,謝則安稍微一講他馬上就明白了。有這么個牛逼的便宜老爹,謝則安壓力很大。同時他也看出了謝季禹絕對不是傳聞中那種不知變通的人,正相反,他的想法有時候甚至遠遠領先于這個時代!只不過他把精力都花在鉆研新事物上,根本不在意人情世故方面的東西,所以有時候會顯得比較“耿直”。真是趕得好不如趕得巧啊!謝季禹本來就經常搗騰出新玩意兒,他以后搞出什么新東西直接往這個便宜老爹頭上一栽就是了,多方便!這年頭不是以文治國嘛,那就讓謝季禹跟著姚鼎言可著勁刷刷文人的好感度!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謝季禹名聲越好、官位越高,他的小日子肯定越舒服!謝則安拿定了主意,扔下姚鼎言和謝大郎回書房翻找了一會兒,把“拼音教材”和“標點符號教材”都找了出來。想了想,他又把標點符號教材塞了回去,只留了本拼音教材。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想一口吃成個胖子是行不通的!謝則安帶著“拼音教材”跑去找姚鼎言。這時正好是“課間”時間,姚鼎言坐不住了,走過去向仆從們問了許多問題。見識過姚鼎言和謝季禹的“好學”,謝則安不得不承認他們能有如今的地位不是沒原因的——天資果然還特別努力,哪有熬不出頭的道理?謝則安將“拼音教材”給了姚鼎言,讓姚鼎言拿回去琢磨。姚鼎言毫不猶豫地收下了,又把“教室”里的新事物挨個看了個遍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謝則安和謝大郎一起回府,謝季禹正好也當完值回來了,一家人坐下吃飯。謝季禹瞧見謝大郎挨著謝則安坐下,有些吃味地問:“大郎今天和三郎一起出去了?”謝大郎點了點頭。謝季禹又問謝則安:“你們都去哪兒玩?”謝則安說:“我?guī)Т罄苫亓宋覀內刖r買的宅院那邊。”謝則安順勢把姚鼎言來過的事說了出來。謝季禹有些驚訝。飯后謝季禹單獨把謝則安找到書房,問起姚鼎言的事。謝則安將另一本“拼音教材”遞給謝季禹,說:“姚先生對這個很好奇?!?/br>謝季禹粗略地和謝則安學過一會兒,接過“教材”一看,目光漸漸變得凝重。他問道:“這是你搗騰出來的?”謝則安說:“不是,它是您搗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