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然而，明亮的集成光板關(guān)掉了之后，開啟了昏暗的夜晚版本，十分影響人的視線，但確實很有夜晚的感覺。

    一只幾乎融入夜色的鳥撲棱著翅膀停在了路邊一棵樹上，沈雋抬起頭，與那只天生穿著夜行衣的八哥對視。

    “你為什么要跟著我？”那八哥話居然說得很溜。

    沈雋笑著說，“那你為什么要飛走？”

    “我是鳥，我當(dāng)然要飛?！?/br>
    “你為什么在我看到你之后就跑了？”

    “我不會跑，我只會飛?！?/br>
    沈雋：“……”跟一只鳥爭辯她大概是傻了。

    八哥畢竟只是鳥，它在樹上整理了一會兒羽毛，又撲棱了幾下朝著城西飛去。

    沈雋不緊不慢地跟著，它飛飛停停，沒多久沈雋就看到它飛進(jìn)了一個小院子。

    這個地下城里絕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后建的，但也有一些是秦時留下來的土房子，城西這里幾乎沒人居住，大多都是土坯房子灰蒙蒙的。

    “將軍，你回來了?！币坏狼謇涞穆曇繇懫稹?/br>
    沈雋站在門外挑眉，她有一種感覺，自己找到了兇手。

    就在這個破敗的小院子里，那個偷窺著薛家的八哥肯定有個主人，這個主人，多半就是剛才殺了薛煙嫣的兇手。

    沈雋直接跨進(jìn)了院子。

    “是你？”她驚訝地說。

    坐在院中的少年抬起頭來，看到她笑了笑，很平靜地說，“是你啊。”

    他竟然是那個和沈雋同車而來的那對祖孫中氣質(zhì)干凈清淡的少年，他的那位祖父似乎已經(jīng)不在身邊，只有他一個人坐得筆直，仍然像車上那樣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沈雋有些不解，“為什么？”這個少年從頭到腳都不像是窮兇極惡的殺人兇手。

    “你是來抓我的嗎？”少年沒回答她的話，反問說。

    沈雋說，“原本是來抓你的?！?/br>
    “噢，可不可以等明天再抓我？”

    “嗯？”

    “我還有三個人沒殺，明天就可以了?！?/br>
    沈雋：“……”

    “我本來也快死了，”少年笑了笑，沈雋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等我殺完這最后三個人，我會償命的?！?/br>
    沈雋在他的身旁蹲下來，“可以給我講講為什么要殺這六個人嗎？”

    “你想聽故事？”

    “嗯，我想聽故事?！?/br>
    “那好，第一個故事，是一樁情殺舊事?！鄙倌昕谖乔宓卣f。

    沈雋：“……”有點狗血老土。

    于是，沈雋在這個蕭瑟又破敗的小院子里，聽了一夜的故事。

    第35章

    既然是情殺, 自然是要有感情，也要有人死。

    “薛煙嫣年輕的時候, 長得還算漂亮, 本身武功家世都好，就算脾氣差一些，也還是有人追的?！鄙倌甑穆曇艉芮宓? 就好像真的是個徹底的旁觀者。

    “但是她只喜歡一個人，那人叫范紅嶺，是一名瀟灑英俊的俠客，問題就在于，他有妻有女, 早已成家?！?/br>
    沈雋皺起眉，“所以呢, 她殺了范紅嶺的妻女？”

    “可不是那么簡單?！鄙倌暾f, “她殺了他全家，包括范紅嶺，只有他年幼的小女兒被藏在衣柜里逃過一劫。”

    “為什么？”沈雋不理解，“既然她喜歡他, 為什么要殺他，難道是范紅嶺拒絕了她？”

    “范紅嶺還沒來得及拒絕她, 因為薛煙嫣從來沒對他說過自己喜歡他, 直到殺他的那一天?！?/br>
    沈雋：“……”這純粹是個神經(jīng)病吧。

    “她殺了他，取走了他的頭顱。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喜歡范紅嶺，而且她之前和范紅嶺毫無交集, 所以在她殺了范紅嶺一家十七口，包括范紅嶺的弟弟以及剛滿三歲的侄子、范紅嶺的父母叔伯以及叔伯的子孫之后，一把火燒了范家，卻沒有人懷疑是她做的。”

    “因為喜歡他，所以取走了他的腦袋？”

    “大約對于薛大小姐來說，范紅嶺是個死人比是個活人可愛吧。”少年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沈雋：“……”

    “不過，這個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br>
    “然后就是那個小女孩長大了，來報仇了是嗎？”

    “小女孩報不了仇，因為薛煙嫣比她強(qiáng)得多，她打不過她?！?/br>
    “但小女孩也有優(yōu)勢吧，薛煙嫣不知道她還活著啊?！?/br>
    “不，薛煙嫣知道，知道范紅嶺還有個小女兒，她知道，卻并沒有殺掉小女孩?！?/br>
    “這又是為什么？”

    “因為她覺得這樣很好玩，有個人想殺她，又殺不了她。”

    沈雋：“……”這是純粹心理變態(tài)吧。

    “薛煙嫣甚至在小女孩不知道的情況下，資助成了孤兒的她上學(xué)，悄悄派人教她武功，甚至連她的男朋友都是她故意找來的。對于薛煙嫣來說，這可能是個很有趣的游戲?！?/br>
    “然后呢？”

    “然后小女孩知道了真相，她決心與薛煙嫣同歸于盡?！?/br>
    沈雋皺起眉，“所以她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我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鄙倌甑f。

    “萍水相逢，你就替她殺了薛煙嫣嗎？”

    少年笑了笑，“萍水相逢，路見不平，還需要其他原因嗎？”

    沈雋看著他，忽然問，“你的祖父呢？那天看到車上與你一起坐的那一位?！?/br>
    “他？”少年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死了，臨死之前回到這里，也是想落葉歸根，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br>
    沈雋若有所思，“那個小女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難道她是車上那位都市麗人？”

    “是的?！鄙倌瓴]有隱瞞。

    “伍三爺?shù)乃?，他也是你殺的，是因為那對兄妹，對嗎？?/br>
    “對，”少年爽快地承認(rèn)，“伍三爺與他們有殺父辱母之仇，可不僅僅是奪其祖屋，不過這兄妹二人苦無證據(jù)，心中郁憤，沒有人愿意為了他們得罪伍三爺，只有一位好色之徒愿為他們動手，他們差點為此丟了尊嚴(yán)?！?/br>
    沈雋恍然，怪不得那天衛(wèi)姚說怪怪的，那一班車那個時間，本該沒有多少乘客的中巴車有不少人?！凹热贿@樣，伍建國又是因為什么？”

    “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鄙倌陣@了口氣，“他的死和伍援朝毫無關(guān)系?！?/br>
    “是因為車上的誰？那個小道士，還是那對夫妻、校服男孩、魁梧大漢？”

    少年憐愛地摸了摸八哥的小腦袋，“這世上的兇殺不外乎那幾種，為情為利者最多，當(dāng)然也有為了殺人而殺人的。伍建國表面上急公好義，為人大方，性格爽朗，在這秦城中是頗有聲明的俠義之士，這也是為什么他能選上城主的原因?！?/br>
    “但他不是這樣的人？”

    “當(dāng)然不是?！鄙倌険u搖頭，“他事實上是嫉妒心極強(qiáng)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