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進(jìn)宮去！”

    然而在王曦進(jìn)宮前，謝子臣卻已經(jīng)連夜入宮。

    謝子臣恭敬跪在蘇白面前，將蘇城一案所有細(xì)節(jié)都稱述過后，淡道：“陛下覺得，此案該如何處置？”

    “這……朕也不知?！?/br>
    蘇白嘆了口氣，有些為難道：“我的心思，子臣你是再清楚不過，蘇城這些年動(dòng)了我多少人，你也看得清楚，這些人都是他的幫兇，不說其他，便就是這個(gè)上官國成，當(dāng)初有多欺辱于朕，子臣你也知曉?！?/br>
    “是?！敝x子臣站在蘇白身旁，漠然道：“陛下心里是有了計(jì)較的吧？”

    “朕自然是希望……他們統(tǒng)統(tǒng)陪蘇城下去?？墒墙袢漳阋部吹搅耍碧K白嘆了口氣：“如今民間全是朕與他之間的戲本子，朕也去找人打聽過，百姓對(duì)蘇城多有同情，若真的斬草除根，朕怕惹了民怨。而且如今連這幾位名聲頗好的大儒都著文委婉說過此事，若朕真的把林澈上官家都?xì)⒘?，殘暴二字，怕是落下了。?/br>
    說著，蘇白有些憂慮道：“可朕并不是這樣的君主啊?！?/br>
    “陛下所言極是?！敝x子臣垂下眼眸，慢慢道：“若陛下真的拿不定主意，那不妨將所有事推到臣身上?！?/br>
    蘇白這樣說了又說，謝子臣早就明白了蘇白的意圖。

    壞名聲他是不愿意擔(dān)的，但這個(gè)殘暴的名聲一定要有人來擔(dān)。本來也并不是非得謝子臣站出來抗這口鍋，可是蘇白同他說了，便是蘇白的意思，他想讓謝子臣扛。

    謝子臣如今早朝中勢(shì)大，和蔚嵐王曦呈三足鼎立，倒顯得他這個(gè)皇帝無足輕重起來，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王曦和蔚嵐在這件事上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顯了，也就謝子臣愿意幫他。日后謝子臣必然是越走越順的，這樣的人讓蘇白也不由得害怕起來，他總覺得，這個(gè)人總需要一些污點(diǎn)，等日后方便提起來。

    謝子臣何嘗又不明白蘇白的意思？

    他應(yīng)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gè)姿態(tài)，讓蘇白放心。如果此刻他拒絕了，蘇白今夜怕是寢食難安，日后就要想著法子如何對(duì)付他了。

    謝子臣不想招惹這個(gè)麻煩，于是順著蘇白的意思道：“此事陛下無需出面，就同外人說，是我堅(jiān)持要判他們重刑。明日早朝我會(huì)在朝上與陛下爭(zhēng)執(zhí)此事，還望陛下不要見怪?！?/br>
    “委屈子臣了?！碧K白嘆了口氣，拍上謝子臣肩頭，感慨道：“如今朕身邊，也就只有子臣全心全意輔佐朕了。”

    “陛下多慮，”謝子臣勸道：“王尚書也只是因?yàn)橹馗星槎??！?/br>
    蘇白笑了笑，笑容中意味深長(zhǎng)，沒有多說。謝子臣和蘇白隨意聊了片刻，便告辭離開。等謝子臣走了沒有一會(huì)兒，王曦便趕進(jìn)了宮來。蘇白正準(zhǔn)備歇下，聽聞王曦來了，便知曉他是來做什么了，王曦來得這樣湊巧，一前一后，可見謝子臣身邊必然是安排了他的人手，如此神通廣大，讓蘇白不免有幾分警惕起來。

    王曦與蘇白的關(guān)系，與謝子臣相比，自然是親厚太多。王曦自幼便是蘇白的玩伴，一路忠心耿耿輔佐蘇白至今，蘇白如今雖然為林澈的事對(duì)王曦有些意見，但卻絕不是當(dāng)面可以表現(xiàn)的。他見王曦趕緊來，溫厚笑了笑道：“阿曦深夜進(jìn)宮，所謂何事？”

    “陛下，”王曦見面就跪，也不多加廢話，直接道：“曦是來求陛下饒過阿澈一命的。”

    蘇白眸色深了深，面上卻是露出為難的表情：“阿曦，不是我不想饒過阿澈，可是阿澈做的事……”

    “陛下，”王曦恭敬道：“陛下剛剛登基，天下未平，正是需要一個(gè)好名聲的時(shí)候，阿澈死不足惜，若是能為陛下好，阿澈便就是千刀萬剮，曦自不肯攔。可殺他并無好處，有損陛下威名，若日后他人議論起陛下，首先提到的就是陛下太過殘暴趕盡殺絕，陛下不覺得難受嗎？”

    “好，阿澈該死，便就算百姓不會(huì)想這些?？扇怂啦荒軓?fù)生，阿澈做的錯(cuò)事，死了也改不了什么?？扇羲钪?，以他的才能必然能夠?yàn)楸菹路謶n解難，陛下寬恕他，將他變?yōu)槭?，一方面也不?huì)影響大局，另一方面還能落一個(gè)‘用人唯賢，禮賢下士’的好名聲。陛下如此寬厚仁達(dá)，連罪臣都能看到他的才華饒恕他，陛下還怕天下有識(shí)之士不來投奔嗎？”

    蘇白為王曦說得臉色變了又變。

    他自然是覺得王曦說得極有道理，可他卻也無法同王曦明著言說他心中那些陰暗的心思。他陰暗不堪的一面，向來也只在同樣陰暗的謝子臣面前展現(xiàn)。就像當(dāng)年謝子臣投奔他時(shí)說的那樣，他身邊也只有他，能夠去做那些不能告知他人的事。

    蘇白一時(shí)進(jìn)退維艱，看著王曦懇求的神色，蘇白艱難道：“好吧……朕會(huì)同謝愛卿說的?！?/br>
    “謝陛下！”王曦立刻叩首，激動(dòng)道：“陛下真乃圣君，必能帶我大楚如秦如日中天，一統(tǒng)天下，比漢昌盛不衰，萬古千秋！”

    蘇白聽著王曦的奉承，面色不大好看，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人送王曦出宮去。王曦剛一出門，蘇白便將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到了地上，宮人們誰都不敢說話，蘇白陰著臉，一言不發(fā)。

    第二日早朝時(shí)，謝子臣將所有資料準(zhǔn)備好后，直接出列來，然后同蘇城道：“三皇子謀逆一案，如今已徹查清楚，人證物證俱在，臣提請(qǐng)明日公開判審，求陛下準(zhǔn)許！”

    蘇白聽著謝子臣的話，露出遲疑的表情來，有些猶豫道：“不知謝愛卿是打算如何判決此案？”

    “死罪難免，”謝子臣淡然開口：“臣今日正要與大理寺卿商議，具體應(yīng)該處以怎樣的極刑?！?/br>
    凌遲、分尸、斬首、白綾、滅三族、滅九族，不同的罪，自然是有不同的死法。然而死罪難免，自然是已經(jīng)說明白了他的意思。王曦面色一沉，將目光落到蘇白身上，蘇白自然是感受到了王曦的目光，有些為難道：“謝愛卿，朕剛剛登基，如此妄造殺孽，不大好吧……”

    “陛下，”謝子臣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有些不滿，冷聲道：“陛下宅心仁厚，乃萬民之福。可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陛下剛剛登基，這些人是什么罪，律法上如何寫，便該如何做。若陛下因?yàn)樾闹写壬票憔W(wǎng)開一面，這又是將律法的尊嚴(yán)看在何處？”

    這話讓蘇白面色不大好看，他將目光落在王曦身上，拼命給王曦使著眼色，王曦立刻出列來，同謝子臣爭(zhēng)論道：“可律法無情，人皆有情，就算要依照律法，也應(yīng)在情理之內(nèi)。人有功有過，謝大人只論罪過不論功勞，一律處死，這不大合適吧？”

    “謀逆這樣抄家滅族的死罪，你同我談什么情理？”謝子臣冷冷掃過去，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