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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必須徐徐圖之。 謝子臣走了沒多久,蔚嵐看了一會兒歌舞,一開始的興致盎然,但慢慢的,竟也不知為何,收起了笑容,仿佛是出神一般,滿無焦距的發(fā)著呆。 舞娘一舞盡,小心翼翼跪在了地上,有些不安道:“大人,還要再舞嗎?” 蔚嵐聞聲,這才回過頭來,靜靜瞧著地上匍匐著的女子,回頭見桓衡整個人都已經(jīng)滿頭大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終于道:“走吧。” “可以走了?” 桓衡猛地抬頭,眼中全是驚喜,隨后立刻起身來,著急道:“走吧走吧。” 蔚嵐沒有應(yīng)他,回頭讓染墨將屋中人都打賞過后,便領(lǐng)著桓衡走了出去。一路上,桓衡都像犯錯事的孩子被家長抓到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而他前方的人,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披上了滿身的落寞孤霜。 桓衡不是個心細(xì)的人,也就只知道對方似乎是突然心情低落,但也察覺不出,具體是怎么低落,怎么不喜。等上了馬車,兩人也就是各坐在一邊,蔚嵐靠著窗戶,張合著折扇,打量著夜色中的盛京。 桓衡忐忑看著她,好久后,終于鼓起勇氣:“阿嵐,你到底在生氣什么?” 其實他認(rèn)真想了想,也沒做錯什么,然而卻總覺得不安,他想不出問題答案,便問蔚嵐。蔚嵐沒有說話,垂著眉目,好半天,終于道:“我也不知道?!?/br> 等此刻安靜下來,蔚嵐仔細(xì)想想,覺得這真是一件極其荒唐的事情。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是將桓衡看作自己弟弟一般的人物。他聽話,懂事,天真簡單,和這個世界里那些心里彎彎角角的男人都不一樣,于是她就忍不住將對方放到自己羽翼之下,想將自己“正確”的價值觀交給桓衡。 有那么一段時間里,她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然而直到今夜,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桓衡始終不是她那個世界的人。 哪怕那么努力教導(dǎo),他也永遠(yuǎn)無法認(rèn)可自己的價值觀。 她聽到桓衡來的時候,最初是惱怒的,她本來以為這種惱怒是因為桓衡不知檢點,就像一個jiejie看見自己弟弟做錯了事,便總想要教育他。然而等她坐在席間,看見這里的女子自然又溫順的跳舞、唱歌、飲酒,她就發(fā)現(xiàn),或許錯的不是桓衡,而是她自己。 于是懷揣著懲罰桓衡的想法開始這場酒席,等走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懲罰的不是桓衡,而是她自己。 她一心以為,自己一直不忘記自己的來歷,努力感化著身邊人,至少會獲得一些成效,讓一部分人認(rèn)可自己的價值觀,從而讓她獲得如過去一般的地位和自由。然而當(dāng)今夜看著這突然就有了各種讓她震怒心思的桓衡,看著無比溫順跪在地上的舞女,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大概是癡心妄想。 她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這改變不了任何人,只能用著男子的身份,舉步維艱活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 別人不會認(rèn)可她,而她也無法認(rèn)可對方。在這個世界里,她如此格格不入,哪怕身邊縈繞了眾人,實際上,也不過是獨身一人。 這樣的認(rèn)知在她初初來到這個世界時有過,然而卻也忘了。直到今日才又重新想起,發(fā)現(xiàn)果然是如此。 她總想著改變桓衡,可是桓衡的想法是錯的嗎?他的想法,在這個世界再正常不過了。如果她要強求,那又和謝子臣有什么區(qū)別呢? 謝子臣阻止她去招惹其他人時,也是覺得在為她好。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笑了,抬起頭來,微笑看著桓衡道:“阿衡,對不起。” 看著蔚嵐的神色,桓衡不由自主慌了,正要說什么,就聽蔚嵐道:“過去是我強求了,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這里的男兒,都是如此的?!?/br> 桓衡沒說話,他呆呆看著蔚嵐,覺得有什么變了,卻又不知道是什么。他想說點什么,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手在袖下捏得死緊,心理換亂成一團。 他瞧見蔚嵐閉上眼睛,面上一片淡然,輕輕張合著小扇,明明在他眼前,卻仿佛格外遙遠(yuǎn)。 她獨自一人,便是一個世界。 回去之后,蔚嵐送著桓衡回了房間,而后回了自己房。 桓衡內(nèi)心一直很是忐忑,卻發(fā)現(xiàn)蔚嵐似乎真的沒什么格外的動靜。這件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她如以往一般談笑風(fēng)生,謙和有禮,風(fēng)流自得。 第三日便到了回宮的時間,蔚嵐帶著桓衡告別了眾人后,同大家回了宮中。 入宮當(dāng)天晚上,蔚嵐便再見到謝子臣,抬起手來,同謝子臣打了個招呼:“子臣,回來得真早。” 此時兩人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心情,謝子臣對著蔚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低頭認(rèn)真看著手里的書信,蔚嵐掃了一眼,輕而易舉瞧見了上面的字,發(fā)現(xiàn)是各地的消息,不由得笑了出來:“這么重要的東西,子臣也不避諱在下?” “我與與君結(jié)盟,自當(dāng)拿出誠意?!敝x子臣淡然開口:“我信君必不負(fù)我?!?/br> 說著,他抬頭看著蔚嵐,目光一片坦然:“又何須遮遮掩掩?” 聽到這話,蔚嵐哂笑,抬眼注視著謝子臣。 心境不同,自然發(fā)現(xiàn)面前人是不同的。過往她瞧著謝子臣,就覺得面前這人姿容美甚,風(fēng)采絕佳,然而如今拋開性別來看這個人,不由得覺著,如果是作為一個對手或者盟友,這個人都是絕佳的。 他有一種奇異的矛盾在里面,既坦蕩又小人,即簡單又復(fù)雜。 說他坦蕩,是因為言行舉止,他都有自己的君子磊落,言出必行,恩義不忘,和這個人相處,不必?fù)?dān)心他出爾反爾,也不必?fù)?dān)心他背后陰你。 說他小人,是因為他手段繁多,對待敵人不折手段,全方位打擊,必要時甚至犧牲無辜也在所不惜。 說他簡單,是因為心思磊落通透,你同他交往方式就很簡單,對他好,不背叛他,這已足夠。他信任你,就會給予足夠誠意。 說他復(fù)雜,是因為他又太過明白人心詭譎。 這樣一個人,本質(zhì)上是個極好的政客。一個人如果單純只是個小人,那么別人不敢近身,一個人能哄騙另一個人一時,卻難以哄騙一世,感情都需得是真的,才能讓人動容。 與君子交,才能讓自己不受損傷。與小人行,便常年要擔(dān)心是不是要被背后通刀。 然而如果單純只是一個君子,又決計應(yīng)對不了這朝堂中的陰謀風(fēng)波。 就恰恰是謝子臣這種人,待人以誠,對敵以狠,方才既能結(jié)交朋友在朝堂盤踞一方,又不至于在斗爭中早早落敗,連讓眾人扶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