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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熱鬧。那天我坐在席上,看著眾人唇角上高高揚起來的笑意,心里很想你……夫人,燕歸還巢,你什么時候回來看看我給你筑的巢?” 又至花燈節(jié)的時候,他來信說:“花燈節(jié)又到了,今天晚上千陽國里應(yīng)該很漂亮吧。不知道你有沒有得空去街上看看花燈?澤國沒有花燈節(jié),我命手下到千陽的邊城里買了一只給我。手下的眼光不怎么好,挑了一只紅蓮花燈,花瓣有些肥,做工有一些糙。我提著它在誥京的街頭走了一個晚上,百姓都睡了,街上沒有人。夜里花燈的光一閃一閃的,我忽然想起當(dāng)年我?guī)е闳ド缴峡椿?,那天月亮很近,卻不像今天這么冷,大概是因為那時你在我身邊……” “……前些日子朝里有老臣催我立妃,我問他立誰,他回答說自然是千陽國的夜月侯。于是我賞了他一些銀子。夫人,你看,就連那樣頑固的老臣都覺得我們應(yīng)當(dāng)在一起。你曾經(jīng)說過,要我下旨一道,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我這位澤王的后宮已經(jīng)全部被你霸占了。王旨我已經(jīng)擬好了,你什么時候才肯嫁過來?” 殷瑢去征戰(zhàn)荊國的時候,他來信說:“荊國的氣候有一些干燥,冬天這里的風(fēng)刮在臉上,刀子一般。幸好我搶在你前頭滅了它,省得你再跑到這里受罪……現(xiàn)在是深夜,軍營里的將士們都睡了。我白天的時候忙得忘了進餐,現(xiàn)在饑腸轆轆,最想喝你當(dāng)年給我熬的那碗辣椒泡菜粥。夫人,我已經(jīng)能吃辣了,不知道你還愿不愿意親手做一碗粥給我?……” “我攻下了荊國之后,微服去荊國的街邊逛了逛,看見街邊的書攤上有人在賣,書名旁邊的一串小字里寫著當(dāng)年你我訂婚時,我對你說的話:終身既定,以吻為誓,永不相棄。這本書旁邊還有一本,大概是別的文人寫的續(xù)篇。我買了一本看了看,寫得還挺有趣,特意把書跟信一起寄過來給你……荊國的山胡桃很有名,我命人送了一些給你,不知道你收到?jīng)]有?……” “夫人,這些年你我一直忙著各處征戰(zhàn),如今中原的諸侯已經(jīng)被滅掉了一大半。再過兩年,中原便能統(tǒng)一了吧。我一直記得當(dāng)年在大蒼皇宮之外,你與我天下為賭,贏者贏天下,輸者亦輸心。你賭我的天下,我賭你的心。夫人,你的心,等我來取?!?/br> ……殷瑢的來信很多,柏氿一封一封的收在沉香木盒里,誰也不許碰。 但她卻一封信也沒有回。 殷瑢送來的山胡桃很香,柏氿不怎么吃,小白卻很喜歡,一咬一個嘎嘣脆,把那一口雪白的小犬牙磨得尖又尖。 小白最近長高了些,十**歲的年紀(jì),身體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心智卻永遠停留在她七八歲的時候,晚上若是沒有九千策哄著便睡不著覺。 這一日柏氿托著下巴看著對面埋頭批閱奏折的九千策,忍不住提議道:“哎,師兄,你干脆搬去跟小白一塊兒住得了吧,每天奔波于你的寢宮她的寢殿,來來回回這么跑多麻煩呀?!?/br> 緊接著她立刻被九千策重重的彈了下額頭,瞬間彈得額頭發(fā)紅,險些便要起包。 柏氿捂著額頭一聲痛呼,“師兄,好疼啊!你也真下得去手!” “有閑心說胡話,不如繼續(xù)批奏折?!本徘Р唠y得語氣不善的教育了句。 柏氿撇撇嘴,拿了封奏折沒看幾眼,忽然將它高高往空中一拋。奏折嘩啦啦掉在地上,柏氿起身牽住九千策的手腕朝殿外走去,“太無聊了,不批了,走走走咱們?nèi)タ纯葱“??!?/br> 前些日子下的雪漸漸開始融化,露出雪下微黃的草尖。 小白正趴在一塊**的草地上玩著雪,見柏氿和九千策并肩朝她行過來,小白立刻爬起來飛奔著撲到九千策身前,一把抱住他,“哥哥!” 她的衣服被雪水浸得有些濕,又被泥沾得有些臟,雪和泥蹭到九千策的身上,他卻沒有躲。 小白如今長到了他的胸口,九千策垂眸看見她頭頂沾了些碎草,便抬手將這草屑摘下,問道:“小白在做什么?” “小白想堆一個哥哥!” “堆哥哥?” “嗯!”小白用力點點頭。 柏氿站在草地里,彎腰看著某個低矮的小雪人,朝九千策招招手,“師兄,你過來看看,這雪人多像你啊?!?/br> 九千策依言行到這雪人前,雪人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是兩條橫線,鼻子是一條豎線,嘴巴又是一條橫線。 ……果然像他…… 小白笑瞇瞇抱著九千策的手臂問:“哥哥,小白厲不厲害?” 九千策垂下眼眸,像是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厲害?!?/br> 他的手上戴著一串胡桃手鏈,胡桃映在小白的眼睛里,小白的眼睛忽然一亮,歡歡喜喜的道:“胡桃!”張口便朝那手鏈咬去。 柏氿一驚,九千策皺起了眉,小白卻已迅速咬住其中一顆胡桃。 九千策立刻往后收手,小白卻將那胡桃咬得很緊,拉扯間鏈子啪的一斷,胡桃一顆一顆散落在雪地里,又聽嘎嘣一聲,小白那一口尖牙咬得那叫一個干凈利索。 那胡桃本就被九千策鍍過一層特殊的漆,硬得很,就算是用錘子砸也砸不碎。 柏氿當(dāng)即奔過去掰開了小白的嘴巴,仔仔細細看她的牙。 碎掉的核桃掉在地上,埋在雪里。 那是她唯一給他的東西。 他戴了十五年,從沒摘下過。 枝頭霜雪忽的落下,九千策漸漸抿緊了嘴唇。 柏氿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朝著小白教育道:“小白乖,那個胡桃不能吃,是裝飾用的。” 小白眨了眨眼睛,點點頭:“那小白就不吃了?!闭f著她轉(zhuǎn)頭朝九千策看去,看見他的表情,微微一怔,“哥哥?” 九千策忽然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哥哥?” 小白想追上去,卻聽他沉沉道:“別跟過來?!?/br> 小白腳步一頓,忽然便僵在了這冰天雪地里。 柏氿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去將地上的胡桃一顆一顆撿起來,裹進帕子里,等她再站起來時,卻見小白微紅了眼眶,朝她問道:“jiejie,小白是不是惹哥哥生氣了?哥哥會不會不要小白了?” 柏氿安撫道:“小白去跟哥哥道個歉,哥哥就不會生氣的?!?/br> 小白抿了抿唇,忽然撿起地上那顆碎掉的胡桃,奔回自己的屋子里。 ……真是個傻丫頭。 柏氿輕嘆著轉(zhuǎn)身離開。 九千策又回到明德殿里批奏折。柏氿走過去,將手里撿起來的胡桃放到他面前,皺了皺眉,道:“在你心里,小白難道還不及一串手鏈重要么?” “小白重要?!本徘Р叩?,“因為她是小白,否則,動這串手鏈的人早就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