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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初上,風卻很涼。 柏氿不想相信樂正萱說的話,但心里卻忍不住有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冒出來。 師姐死了。 溫懷時死了。 小柿子死了。 辛嵐死了。 辛蘭也死了。 小步如今生死未卜。 那么,下一個…… 又會輪到誰? 一念,驚心。 柏氿的臉上忽然失了血色。 懸崖很高。 吊橋很晃。 思緒很亂。 呼吸也很亂。 身上的傷口裂開了疼得厲害。 更疼的卻是一對突突直跳的太陽xue。 呼嘯的風聲還有鳥兒的嘶鳴交雜在耳旁。 仿佛有密密麻麻亂糟糟的線團絞在腦海里。 這樣的繁雜最讓人癲狂。 這樣的癲狂里又傳來樂正萱尖而銳的聲音:“辛蘭那丫頭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煞星還想害死誰?!” “你住口!”柏氿漲紅了眼睛,當即拔出短刀橫在樂正萱脖子前。 刀刃薄如蟬翼,見血封喉。 那一瞬間里柏氿確實想殺了樂正萱圖個清靜。 但是她硬是咬牙忍住了。 因為這是殷瑢的母親,如何處置,自然應當由他來決定。 柏氿閉了閉眼穩(wěn)下呼吸,正要收回短刀,樂正萱卻突然用力朝她手里一撞。 guntang鮮血潑在她的手心里,噴灑在灰白橋板上。 刀刃薄如蟬翼。 見血封喉。 封喉止息。 柏氿一怔。 樂正萱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柏氿原本就背扣著樂正萱的雙手,如今她一倒,她便也跟著跪倒在橋板上。 世界突然清靜了。 清靜得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無措的清靜里,忽聽身后有馬蹄聲遙遙傳來,漸漸朝山崖逼近。 有人在懸崖處勒馬,隨后道:“夫人,把刀放下,把人交給我,我來處置。” 那人的聲音有一些啞,大約有些焦急,但他卻仍舊柔柔的朝著她哄道:“乖,過來,把刀放下。” 柏氿微微低頭。 樂正萱被她抓在身前,所以殷瑢才看不太真切。 她手里的刀仍舊切在樂正萱的脖子里,所以他才沒有看見刀上的血。 但當他到的時候,樂正萱在她手里,刀也在她手里。 她的手里和刀上還染著血,嫣紅嫣紅。 木……已成舟。 柏氿的眼眶驀地一紅。 眼底有水光潤澤,晃晃悠悠滴落成流。 柏氿垂下手里飲血的刀,緩緩站起。 澤太妃。 樂正萱。 ……你…… ……贏了。 ☆、第141章 絕情 長空廣藍,雙崖遙遙相對。 吊橋一線。 細長橋板上,柏氿緩緩的站起了身,手里短刀飲血,血珠滴在橋板上。 殷瑢看得心里一沉,一瞬間似有萬鈞砸在胸口,悶得雙目微眩。 風蕩過崖底,蕩得崖底密林綠葉濤濤。 柏氿拎著樂正萱的尸體,一點一點轉過了身,逐漸抬頭,眼睛掩在碎發(fā)的陰影里,唇角卻忽然輕揚起來。 她攜著這樣輕快的笑意,當著他的面,伸手一拋,把他母妃的尸體拋進了崖底密林。 就好像當初,他將溫懷時的身體從城墻上丟下一般。 日光燦燦,柔云皎皎。 鳥兒清啼如鈴,回蕩在橋下崖里。 尸身墜落如羽,飄搖在他的眼底。 一瞬間似有悶棍當頭,驚愕久久。 柏氿緩緩抬起了頭,唇角笑意輕輕,眼底刀芒凜凜。 “我說過,我會超越你?!?/br> 那一日瓊臺的大火忽然又燃燒在二人之間,熊熊的映在她的眼睛里。 殷瑢只覺周身驀地一寒,又聽她一字一句的道:“兵者,詭道。殿下,昔日您教給我的,我一直記在心里?!?/br> 兵者,詭道。 詭道,攻心為上。 他先陷進去,所以,輸得一敗涂地。 而她,可是在一開始就等待著這一個時機,等待著良機一到,便給他當頭一擊? 他為了能盡快趕回來見她,連他父親的尸首都沒有來得及收。 何曾想,他一回來,竟是見到她最徹底的,背叛。 不,或許對她而言,這根本談不上背叛。 不曾依,何來叛。 不過是一場禍心暗藏的仇,只有他一個人滿腔歡喜,滿心希冀。 耽于美色,愚蠢之極。 耽于一人,卻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 日輪漸高,斜影漸短。 大地被灼得有一些發(fā)燙,拂過心頭的風卻很涼。 殷瑢眼底的光,一點一點,慢慢沉了下來。 剎那間仿佛有天狗食日,天色驟然一暗,乍起寒風。 寒風壓得葉浪濤濤,葉浪濤濤忽憶曾經,曾經,多少歡愉。 他曾在那樣暖軟的春光里問: ……澤國的王后,你,當還是不當? 她曾在那樣微熏的春風里答: ……想娶我?。磕俏乙銕е愕氖窒?,親迎百里,風風光光的把我接到你的宮里;我要你大赦天下,舉國歡慶十日,讓全國的百姓都為我高興;我還要你下旨一道,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你這位澤王的后宮已經全部被我霸占了。有天下人為證,你若是還敢再去娶別的女人,那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一刀把你殺了,一刀穿心,讓你連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等我殺了你,我再把你這顆變了質的心挖出來,喂給豬狗吃了。澤國未來的王,娶我,您敢么? ……只要你肯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娶。 …… 后來一夕驚變,換得月余相守。 唇齒相接,肌膚為親。 她點在他的心頭,說: ……我的。 那時情深,深滿而溢。 …… 再后來便是別離。 他說,二十天后,等我回來娶你。 她說,好。 …… 曾經多少歡愉。 如今…… 都要做了土么。 長空廣藍,雙崖遙遙相對。 吊橋一線。 心懸一線。 殷瑢迎著凌冽的風,站在崖邊吊橋前,緩緩的問:“你,可曾真心想要靠近過我?” 一語,問情。 柏氿垂眸,掩下那樣濕潤的眸光,隨后她輕笑起來,再抬頭時又是那漠然冷銳的模樣。 “不曾?!?/br> 風蕭蕭,袖飄飄。 雙崖隔岸,情陷深谷,終成土。 殷瑢笑了笑。 ……這個世界沒有我,也能活。 那時他以為這是訣別。 如今想來…… 卻是絕情。 好。 真好。 殷瑢笑著,眼底卻很冷,仿若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