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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沒等她掀起簾子,就被殷瑢牽著手臂拽了回去。柏氿當即朝后一仰,不偏不倚砸進他的懷里,未及反應(yīng),又被他一把抱了起來。 殷瑢抱著她,抬腳就朝帳中床榻而去。 柏氿頓時驚得瞳孔一縮,仿佛前方那愈來愈近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柔軟床榻,而是鮮血淋漓的斷頭高臺,她當即皺眉厲喝:“殷瑢,你敢!” 這一聲呵斥頗具威嚴,殷瑢聽了卻是在她頭頂上方低聲笑了笑,反問:“我有何不敢?” 言罷,他便將她壓到床上,按住雙手。柏氿一僵,眼見著他緩緩俯下身來。她兵荒馬亂的以為他又要繼續(xù)方才出征前未完成的事情,又驚又慌之際,卻見他堪堪停在咫尺之處。 他在近處深而沉的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指,點在她撲通直跳的心頭,道:“柏氿,你且記著,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我可以想出千百種方法得到你,但我不愿為圖我一時之快,便如此踐踏你的自持和驕傲。” 頓了頓,又道:“我寧愿等光陰細水慢渡,渡你芳心一顆?!?/br> 柏氿眸光一顫,殷瑢已然坐起身來為她蓋上被子,撫著她的眉低低安撫:“你一個人若是睡不著,那便到十三的帳子里來找我?!?/br> 柏氿垂眸避開他那脈脈而極具蠱惑的眼睛,半晌,輕輕點了一下頭。 殷瑢無聲笑了笑,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晚安?!?/br> “……嗯……”柏氿揪著被子微紅了臉,應(yīng)得模糊不清。 她緩緩抬起眼睛,看著他眉目含笑坐在床邊,卻并不著急離開,似是在等著什么。 燭影一搖,搖在她微粼的眼底,柏氿又一次別開了目光,半晌,低低的道:“晚安。” 于是殷瑢淺笑起來,掐了掐她微燙的臉頰,替她捏好被角之后便起身走出帳外。 帳外月色孤寒,孤寒月色之下他緩步而行,行至殷十三的營帳,掀起帳簾走了進去。 聽見他走動的聲響,殷十三在床上轉(zhuǎn)了個身,從被子里探出一顆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主子,您又被主子夫人趕出來啦?可要我去拿床干凈的被子出來?” “不必,”殷瑢在桌邊坐下,隨手拿過桌上一本書翻看起來,“我坐一會兒就走,你繼續(xù)睡吧?!?/br> 這天底下哪有主子醒著,而屬下卻在酣睡的道理? 殷十三索性也不睡了,裹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才坐起身,卻見殷瑢拿著書轉(zhuǎn)身朝他看過來,面對著他豎起書本,指著封面上的書名,挑眉道:“?十三,你什么時候開始看這種坊間話本子了?” 古怪的癖好暴露在自家主子面前,殷十三卻并不覺得尷尬羞愧,反倒非常憂愁的嘆了口氣,“主子……” “說?!?/br> 殷十三裹緊了身上的被子,頓了半晌,道:“我……想成家了?!?/br> 殷瑢點點頭,“好事?!?/br> “唉……”殷十三又長長的嘆息一聲,“可是人家姑娘心里未必有我?!?/br> “沒有又如何,闖進去便是。” “就像主子對主子夫人一樣?” 殷瑢看著他那猶有幾分稚氣懵懂的娃娃臉,放下手里的話本子,問道:“想學追妻之道?” 殷十三眼眸一亮,興致勃勃的道:“主子,您教我?” 見他如此興奮歡喜,殷瑢不由極淡的笑了笑,“感情這種事情,要么細水長流慢慢培養(yǎng),要么生米熟飯先斬后奏。但是,若非事態(tài)危急逼人,或你有十成把握,輕易不可強起而攻之。攻心講究以退為進,九進而一退,一退方勝九進。追妻長路漫漫,或一馬平川,或崎嶇坎坷,但歸根結(jié)底,始終當守住一個寵字?!?/br> “如何寵?” “她若罰你,你便受著;她若氣你,你便哄著;她若鬧你,你便依著;她若傷心,你便借她肩膀;她若淋雨,你便給她遮擋;她若疲憊,你便替她奔忙;她若難得歡喜而笑,你便將這笑容于心間珍藏。” 頓了頓,又道:“若一生唯此一人入你心頭,當傾其所有,用心去寵,拿命來護?!?/br> 殷十三聽得兩眼放光,萬分敬仰而膜拜的啪啪啪鼓起掌來點頭受教。 殷瑢淡笑著起身走到帳口,掀起簾子,高深莫測的道:“再補充一句,她若徹夜輾轉(zhuǎn)難眠,卻又不愿明說,你當自覺走到她身邊,將她抱在懷里,安撫直至深深入眠?!?/br> “哈?” 殷十三云里霧里,殷瑢卻已然飄出帳外,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的帳子里。 熄了燭火的帳子漆黑不見五指,柏氿在這黑暗里第八十六次翻了個身。 她睜著毫無睡意的眼睛,第一百三十二次在心里做著心理建設(shè):她才不是因為那人不在身邊才睡不著,她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享受過一個人獨占一張床的舒適感,才會興奮過頭…… 正要開始第一百三十三次心理建設(shè)時,忽有華艷微涼的氣息自前方而來,仿佛暗夜里那盛開的曼珠沙華。 柏氿立刻閉上了眼睛。 有人動作極輕的在她床邊坐下,將她放在被子之上的手臂挪進被窩里蓋上,又理了理她翻轉(zhuǎn)時散落在耳邊微亂的發(fā)。他的指間攜著幾分微暖輕柔拂過她的耳后,仿佛天鵝絨而軟的羽毛在心頭一撓,微癢,癢得柏氿不由顫了顫。 震顫一剎,那人一頓。 “我吵醒你了?”她聽見他這般問道。 柏氿揉揉眼睛,裝作睡意朦朧的模樣,又往被子里縮了縮,“你怎么回來了?” “我還是得在你身邊陪著你,我才覺得安心。”殷瑢道,“軍營里不比郡主府,隨時都可能發(fā)生意外。萬一出了什么危險,你和我在一起,總是好的。” 他又捏了捏她的被角,“你繼續(xù)睡吧,我就在這兒看著,不動你?!?/br> 夜靜而涼,他在涼涼夜色里端坐不動,柏氿心里莫名一澀,微微垂眸,她裹在溫暖的被子里猶豫片刻,慢慢朝床榻里側(cè)挪了挪,低低道:“上來休息吧?!?/br> 陰謀得逞,殷瑢挑眉一笑,和衣躺進被窩里。 有熟悉的氣息飄入鼻中,柏氿頓覺陣陣睡意猛然涌上,她捂嘴小小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便也沒心思追究他為何又突然不安分的轉(zhuǎn)身摟過她的腰。 她順著他摟抱的方向翻了個身,額頭抵在他的肩頭,嗅著那華艷微涼的香,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鄉(xiāng)里有花開四季,四季如花。 軍營的夜,還很長。 ☆、第95章 彭原之戰(zhàn) 天藍如海,云涌似浪。在這高懸空中的潔白浪花之下,有一座灰暗的圓柱高塔岌岌而立。高塔沒有窗戶,塔內(nèi)不分晝夜燃著微微火把,火把幽幽映著潮濕陰冷的塔壁。塔壁上凝結(jié)著的水珠悄然劃過,劃出一道細長水痕。 ——風傾樓,黑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