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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 所有見過他樣子的人,都得死。 所以小姑娘,對不住了…… 殺意剛起,前方的女子卻突然站了起來,捧著藥碗朝他走來。 入寒淵沉默著看著這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床邊,站在他左肩一拳之外的位置,彎腰在床上摸了幾把,也不知是在尋些什么。 管她在找什么,他現(xiàn)在殺了她便對了。 眸光一暗,入寒淵悄無聲息的向那女子伸出手去。他的手掌猶在半空,這女子又突然朝著他的方向探了過來。 晶瑩雨水自葉間滴落,落進湖中泛起圈圈深淺漣漪。涼風(fēng)漸起,剎那間,似是有命運的紅線彼此交纏。 木屋中的二人不約而同的頓了頓。 窗外,烏云四散,冬日暖陽透過窗戶,靜靜落在二人十指相抵的雙手。 方才那女子無意間的一探,卻是恰好與他指尖對著指尖,抵住了手。 女子指尖柔軟的溫?zé)峋故峭高^層層紗布,暖進了他的心里。 入寒淵不由微微一怔。眼前這女子卻又順勢滑進他的指間,與他十指相扣,而后又輕輕掐了掐,似是在確定她手里的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半晌,那女子眨了眨眼,終于開口問道:“你醒了?” 被紗布纏住了嘴的入寒淵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女子卻沒有反應(yīng),又沉默半晌,只聽她低低咕噥道:“咦?怎么不說話?莫不是個啞巴?” 入寒淵眉梢一跳,輕咳一聲,含糊不清的提醒道:“紗布。” 許是他說得太過模糊,那女子不由湊到他的身前,抬頭問道:“你說什么?” 這一抬頭,他便看清了她的眼睛。 灰暗無神,不見光。 竟是個盲人。 一明一盲對視一剎,頃刻有驟風(fēng)迅速掠過入寒淵的腦海,掀起滔天記憶。 ……寒淵哥哥,寒淵哥哥…… 將這莫名涌現(xiàn)的回憶強壓入心底,入寒淵索性抬手扯下嘴上的紗布,問道:“你是誰?” 女子聞言,笑著答道:“我叫邊晴,自幼便隨爺爺住在山里,懂些醫(yī)術(shù)。前幾日我見你倒在路邊阻礙交通,便干脆將你搬回來了?!?/br> 歪了歪頭,又問:“你呢?你叫什么?” 暖黃日光映在她的臉上,眉眼彎彎,秀色可餐,七分活潑,三分柔和。 鬼使神差般的,入寒淵突然回握住邊晴的手,生平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寧淵。” ☆、第72章 三司會審,審跪了(1) 白云悠悠,王城巍巍。 押送著柏氿一行人的車隊才入了宮門,便有人領(lǐng)著他們七繞八拐的走到一處圓形廣場。 場地里鋪著密密麻麻的灰黑鵝卵石。這鵝卵石尖銳得很,哪怕是穿著厚底鞋踏在這石頭上,腳底都不由的有些發(fā)疼。 四周有一節(jié)一節(jié)臺階砌筑的高臺,兩邊的臺上坐滿了身穿各色朝服的官員。正前方的高臺處搭了一個官棚,棚里從左到右依次坐著大司空、大司寇、大司徒三位高官。 棚后卻是一處大殿,殿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這里頭究竟坐了誰。 這兒竟是三司會審的廣場。 三司會審,歷來審的便是最復(fù)雜的案件,還有最惡劣的罪人。 柏氿和許謙文被公孫鐵衛(wèi)扣押著走進場地,鐵衛(wèi)行走時,那因鐵甲碰撞而發(fā)出的森涼金屬之聲,在闊大的廣場里,清晰可聞。 一片靜默里,大司空掀起眼皮,瞧了眼場地中站得筆直的柏氿,突然伸出手指,指著她厲聲道:“你,為何不跪?” 大司空話音剛落,柏氿身邊的公孫鐵衛(wèi)便一揮長槍,槍桿重重打在她的膝窩。 柏氿吃痛微微皺眉,登時猛地跪倒在尖銳鵝卵石上,錐心的痛感從膝頭傳來,生疼生疼。 柏氿咬了咬牙,一聲未吭。 她身邊的許謙文見狀,眉頭一皺,怒意剛起,柏氿一個眼神掃過去,他一僵,默默捏緊了背在身后的拳。 高臺上,大司空看著場地中央不得不跪地臣服的柏氿,摸了摸鼻子下微微上翹的八字胡子,滿意了。 他朝著內(nèi)侍揮揮手,“來人,給三郎加把椅子。” 立刻便有內(nèi)侍躬著身體,將一把紅木方椅搬到許謙文的身后。 許謙文看了眼他身旁跪著的柏氿,突然笑了笑,仿佛冬日溫暖的陽,自天邊漸明升起,驅(qū)散這世間苦寒。 他抬起腿,一腳踹翻身后名貴的椅子,掀起衣袍屈起了膝蓋。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如今為了心愛的女人。 啥也不說。 跪! 膝蓋骨碰撞上堅硬的鵝卵石,發(fā)出“咚”的聲響,像是沉悶厚重的鼓點,直擊心扉。 柏氿一震,微微側(cè)頭,只聽許謙文低低咕噥了句:“嘶——這玩意兒還真疼。”言罷,他又朝她一笑,那么明朗。 你既不許我救你,那我便以這種方式,與你共苦。 柏氿皺眉盯著身邊這如太陽一般灑脫坦蕩的男子,半晌,她輕輕抿了抿唇,卻沒再說什么。 許謙文跪得坦蕩,大司空卻被他硬生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許國階級森嚴(yán),不可僭越,戰(zhàn)神三郎就算是犯了錯,他也是王的兒子。王子這一跪,他區(qū)區(qū)一個朝臣,如何受得起? 夭壽啊夭壽。 大司空微微轉(zhuǎn)頭瞧了瞧黑咕隆咚的大殿,見殿里的人沒什么反應(yīng),他擦擦額角沁出的汗,他朝許謙文發(fā)問,語調(diào)冷厲依舊,卻莫名沒了氣勢。 “三郎,你可知罪?” 柏氿聞言眸色微凜。 這大司空不問緣由,直接問罪,這會審,審得倒還真是公正。 許謙文滿不在乎的一笑:“敢問司空大人,我有何罪?” 大司空一拍桌案,指著他們道:“你與這小子一同殺害溪寧城主,私自殘害朝廷忠良,此為一罪;公孫鐵衛(wèi)前來匡扶王權(quán),你又命你的驚羽衛(wèi)斬殺公孫鐵衛(wèi),胡作非為,此為二罪;錯而不知,此為三罪?!?/br> 大司空眼睛一瞇,“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許謙文正要反駁,卻有兩名美艷的婦人一前一后直朝廣場而來,身形款款的路過柏氿身邊,掠起一陣香濃的風(fēng)。 為首的婦人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徑直朝著大殿走去。后頭跟著她的婦人猶豫著回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許謙文,眸光微晃,似有憂愁之色,半晌她終是轉(zhuǎn)頭步入陰暗的大殿。 柏氿從這兩位婦人身上收回目光,側(cè)頭盯著臉色微變的許謙文。只見他極為輕微的動了動嘴唇。 ……母親。 柏氿不動聲色的移開眼睛,又聽高臺之上,大司空朝著他們厲聲問道:“三郎,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許謙文暗自握緊了拳,陷入掌心的青白指尖竟是滲出血來,“我,無話可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