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滿意足地走了。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李靖不可能不知道，等他趕到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哪咤揪著楊戩的衣領大罵，楊戩任他罵著，一句話不說。李靖拉開哪咤，冷冷道：“真君又立功了，此事上報天庭，真君必受褒獎，李靖在此，先恭賀真君了！”

楊戩抱拳施禮，還未說什么，李靖已領著人走了。楊戩看了看煙塵中焦黑的土地，手放下。終于，又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楊戩騰云而起，飛到花果山上空。從上方向下看，花果山的慘狀更清晰了。翠綠的人間福地已成一片焦土，花木枯萎，怪石嶙峋，半焦黑半通紅的石頭凄涼地矗立著，風起時，石頭一寸寸化為灰燼。偶有余火，熱氣逼人，煙塵滾滾，不能視物。楊戩低沉的聲音響起：“哮天犬！”

半晌，才有一道黑影蹦出來：“主人！”

“救出多少個？”

“四個……”哮天犬衣衫盡焦，頭發(fā)幾乎全部燒光了，臉上布滿黑灰，看不出本來面目，眼睛被煙塵熏得淌出眼淚。

楊戩深吸一口氣，壓住胸中的痛楚，勉強問道：“救出的草木也算?！?/br>
哮天犬擦了擦臉上的灰：“一棵草也來不及拔呀……來得太快了……從沒見過這么大的火，嚇死我了。”

“那四人安全嗎？”

“安全，他們看見花果山著火了，簡直都瘋了，我按照主人說的方法，施法讓他們暈過去了?！?/br>
楊戩降下云頭，站在焦黑的土地上：“你做得很好?！?/br>
哮天犬眉開眼笑地蹦過來，搖頭晃腦：“主人……要骨頭……”

“還有事要你做。你馬上聯(lián)絡一千二百草頭神，就說你自己看不過去，想救人，讓草頭神和你一起尋找大火中死亡妖怪的魂魄。孫悟空當年銷了生死簿，將九幽十類盡皆除名，除名的魂魄無法轉世投胎，只能四處游散，你盡量收他們的魂魄，能收多少算多少?！?/br>
哮天犬道：“花草樹木沒有元神的怎么辦？”

“不管他們。”楊戩又道，“聯(lián)絡完草頭神后你去趟地府，找地藏王菩薩，問他魂魄還陽的方法，最好能要來一瓶‘還魂露’?！?/br>
“還魂露不是一共只有三滴嗎？”

“地藏王菩薩的血可以煉制還魂露?！?/br>
哮天犬驚異道：“血液煉制？他怎么肯？”

“他一定肯！若要楊戩的血，楊戩也肯的！”

花果山經(jīng)過“火云大陣”的陰火燒過，土地硬如磐石，楊戩施法從地上挖起一塊還在冒煙的土，用袋子裝好，遞給哮天犬。

“把這袋土給地藏王菩薩，將花果山的情況說給他聽，問他什么樣的種子能在花果山被陰火燒過的土地上生長。地藏王菩薩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是真正大慈大悲之人，應該會幫這個忙。”

“大慈大悲？啊，如果地藏王不幫忙，我可以去找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br>
楊戩眼一瞪。哮天犬嚇得不敢說話了。

“不要找觀音，觀音生性冷漠，不會幫忙的。去吧，回來給你吃骨頭。”

“是！”哮天犬走了。

楊戩也回到自己的營帳，查點妖怪名冊，作善后處理。

花果山這一場大火震驚了三界，楊戩的威名在妖怪中可止小兒夜哭。妖怪元氣大傷，再無力與天庭抗衡。各類妖眾，亡一萬余，逃三萬七千人。孫悟空結義的六個兄弟，只活下牛魔王、鵬魔王、獼猴王三個。孫悟空手下的四健將、馬流二元帥、崩芭二將軍全部陣亡。猴屬類因掩護其它妖眾逃走，共一千一百三十四只猴子，竟無一生還，猴屬類的忠義勇武，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玉帝后來頒布圣旨，不許在花果山上空降雨。數(shù)萬年來美不勝收的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從此成為一片焦土。花果山上空烏云遮天蔽日，土地焦黑干裂，不長花木。諸多未被孫悟空在生死簿上除名的小妖，身死魂滅，卻怨念不散。他們的怨念聚集在花果山，流連不去。路人行至花果山外百里，可聞清晰的鬼魂哭嚎。一聲聲摧心肝斷人腸，見者傷心，聞者淚下。

被楊戩一把火燒成人間煉獄的花果山，再也沒有花果的花果山，從此后成為了神仙戰(zhàn)勝妖怪的一座豐碑，同時也是妖怪們心中無法掩蓋的最深最重的一道傷。

后事少敘，卻說當時，楊戩燒山后，脫了鎧甲，駕云回到王家村。凡間已是九月十九，正是王武娶妻的日子，楊戩剛好去了一個月。

離王家村還有幾里地，楊戩從云頭上落下，信步而行。走到一條必經(jīng)小路時，路中間多了一塊石頭，正好擋住了楊戩的去路。石頭約有兩只腳大小，質地堅硬。楊戩抬起腳，碾碎了它。一陣風過，吹起石灰，再看時，地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痕跡。

楊戩的記憶力很好，凡是發(fā)生過的事情和有過的念頭，都能牢記一輩子，想忘都忘不掉。于是在這一刻，楊戩想起孫悟空闖陣受傷那一晚自己曾有過的想法：路上阻礙我前進的石頭，只能碾碎它……

第14章

楊戩回到王家，假稱自己一個月前收到家書，親人病重，于是回家探望，走得匆忙，加之王家兄弟和孫悟空爛醉如泥，來不及打招呼。記得今日是王武成親之日，趕回來喝喜酒。王家兄弟質樸老實，深信不疑。孫悟空雖猜測楊戩另有緣故，但人多口雜，不及細問。

上次王武定親時楊戩沒喝多少酒，這次王武成親，楊戩無論如何逃不掉了。自罰三杯后，王大哥前來敬酒，楊戩喝了。王武又來敬，哥哥敬的酒都喝了，弟弟自然不能拒絕。王大嫂來敬，不喝就是瞧不起女子。隨后是一些親戚來敬酒。楊戩左一杯右一杯，酒到杯干，也不知王家兄弟從哪冒出這么多親戚，楊戩心情不好，比往常更容易醉。

孫悟空早八百年前就醉倒了，他在酒桌上向來是最早陣亡的，根本指望不上。

到王家兄弟的三叔公站起欲敬酒的時候，楊戩故意摔在桌子上。三叔公去尋沒倒下的人了。楊戩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看見倒在身邊的孫悟空也睜開了眼睛，眼里毫無醉意。楊戩道：“你裝醉？”

“噓！”孫悟空悄聲道，“你不也是？”

“你喝了多少杯倒下的？”

“五杯?！?/br>
“酒量見長啊?！?/br>
“什么啊?！睂O悟空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他們，才道，“俺兌水了?！?/br>
“什么時候變這么聰明？”楊戩問。

“你走之后，俺再喝酒就偷摸往自己杯里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