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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 華韶的聲音尖利微微發(fā)抖,全然沒有平日優(yōu)雅如琴聲振鳴的悅耳,落在葉青殊耳中,卻猶如天籟,只覺得兩輩子加在一起,她都沒聽到過這么好聽的聲音。 她重重吁了口氣,脫力的任由自己跌倒在地,“我沒事”。 說話間華韶已經(jīng)到了跟前,他似是想抱她,到了跟前,反倒又后退了好幾步,將她上下打量了個(gè)遍,確認(rèn)她沒事,才跌坐在地,重重喘了口氣,幸好,幸好—— 兩人就這么相對著坐在冰冷不平的山洞里,重重喘著氣,誰也說不出話來。 良久,葉青殊砰砰跳動(dòng)的心終于慢慢緩下來,她無力推了推華韶,“你受傷了吧?去躺著,我給你包扎一下”。 華韶緩緩挪開緊緊盯著她的目光,閉了閉眼,乖乖走到石床邊坐下。 葉青殊記得他身后中了箭,撿起剛剛滾落下去的夜明珠放到石床上,“你先坐著,我將你前面的傷包扎一下,你有金瘡藥吧?” 華韶從懷中掏出一只白色的瓷瓶,葉青殊接過,開口,“你還是將外衣脫了”。 華韶遲疑,葉青殊輕嗤,“現(xiàn)在避嫌也太遲了吧,放心,不會(huì)逼你負(fù)責(zé)的”。 早該在四年前的潁川就要避了才是! 華韶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來,笑了笑,不再扭捏,大方脫了外衣。 原本月白的中衣被血染的透濕了,華韶整個(gè)人幾乎都成了血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右邊小腿上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還兀自流著血。 173 元宵驚魂(六)(月票加… 葉青殊掀起裙擺,用匕首割下一大片襯裙,那帕子擦干凈傷口附近的血,撒上金瘡藥,用割下的襯裙緊緊裹住傷口。 許是這一晚上讓她害怕的事太多太多,看著華韶這滿身的臟污鮮血,她竟是沒有一點(diǎn)害怕,先處理好大的深的傷口,又一一將小傷口撒上金瘡藥。 最后只剩下背后的一支斷箭,她不敢輕舉妄動(dòng),疊起狐裘蓋到他身上,“你睡一會(huì),我守著”。 華韶因?yàn)楸成系募齻?,只能趴在石床上,他體力透支的厲害,又受了傷,一直閉目養(yǎng)神,聞言默了默,低聲開口,“你也上來躺著吧,別著涼了”。 她不怕著涼,但她與華韶獨(dú)處一晚,如果回去后就生病,只怕更難掩蓋痕跡。 葉青殊只遲疑了片刻,便在石床另一頭坐下,用大氅蓋住雙腿。 兩人安靜躺了一會(huì),華韶突然開口,“我想吃松子糖”。 只有一件大氅,兩個(gè)人蓋著十分勉強(qiáng),華韶不能著涼,葉青殊也怕自己生病,離華韶并不遠(yuǎn)。 華韶說話時(shí)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還翹起頭努力想看她,冷風(fēng)頓時(shí)灌了進(jìn)來。 葉青殊冷的嘶了一聲,“閉嘴!睡覺!” 華韶低低笑了一聲,果然不出聲了,不一會(huì)呼吸就綿長起來。 “我還有一荷包松子糖——” 她果然是騙他的,支氏曾跟他抱怨過,說葉青殊十分挑食,連帶著對零嘴兒也十分挑剔,比如糖,她只吃云片糖。 而云片糖綿軟易化,根本無法裝入荷包帶在身上。 從來不吃除云片糖之外的糖的葉青殊,又怎會(huì)在出門看燈時(shí)帶上一荷包松子糖? 葉青殊聽著他的呼吸聲,意識卻是越來越清醒,警覺的聽著外間的動(dòng)靜。 華韶受傷極重,自保都不一定夠,如果追兵來了,只會(huì)比她一人留在山洞更加危險(xiǎn)。 他回來了,她之前的恐懼驚惶卻奇跡般的消失了。 夜色漸漸濃重,漫長,好似永無盡頭,葉青殊感覺到華韶的呼吸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熱,她小心探身探了探他額頭。 果然,guntang! 她的動(dòng)作驚醒了華韶,華韶倏然睜開眼睛,看見她,又疲憊閉上。 葉青殊低聲道,“你發(fā)燒了,我去給你濕帕子”。 華韶似是想阻止,卻連手都沒抬動(dòng),半是昏迷的墜入黑沉的夢境中。 葉青殊將襯裙剩下的最后一點(diǎn)布料,割成兩塊,她根本不敢出山洞,將那兩塊布放到洞口晾著。 果然不一會(huì),就起了一層冰霜,她拿了一塊回去,擦掉冰霜,疊好搭上華韶額頭。 等這塊被華韶額頭的溫度捂熱,又去換另一塊,如此往復(fù)。 她不敢再躺下,不停的試著華韶額頭的溫度。 三年前,華韶一個(gè)人孤零零躺在木魚山的山洞里,應(yīng)該也是燒了一夜吧? 他那時(shí)候都活下來了,何況現(xiàn)在? 上輩子到她死前,華韶還好端端的活著,絕不會(huì)死在這里! 她不停的說服著自己,看著華韶?zé)耐t的臉,心底卻越來越焦躁。 她知道她再急再燥也沒用,除了不停的給他換壓額頭的帕子什么都做不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多時(shí),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 從到,到再到…… 葉青殊不急不緩的將自己看過的所有祈福求平安的佛經(jīng)念了一遍,又從頭開始。 她想世人信佛奉道,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人的力量太過渺小,強(qiáng)悍如華韶,自負(fù)聰敏如她,也有許多力難從心之時(shí),無望無助下,她不知道除了求助神佛還能做些什么。 在她第三次念起時(shí),外面終于傳來的呼喝聲馬蹄聲,洞口也透入了絲絲曙光。 她知道是救兵來了,追殺他們的人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她探身拿下華韶額頭的布巾,試了試溫度,燒已經(jīng)退下去了。 她長長吐了口氣,就著溫濕的布巾小心擦了擦華韶臉上濺上的血,又仔細(xì)擦了擦他的雙手。 不知道最先找來的會(huì)是誰,雖然條件有限,她還是想盡量維持住他一直苦苦保持的紈绔貴公子形象。 接著又仔細(xì)收拾了下自己,她想,無論營救她的人會(huì)帶來什么后果,她都能用一顆坦然的心去面對,至少,他們都活下來了。 “華韶,華韶——” 她輕輕晃了晃他,華韶勉力掀開沉重的眼皮,努力露出一個(gè)笑,又閉上。 葉青殊不知道他醒了沒有,又使勁晃了晃他,“華韶,外面有人來了,應(yīng)當(dāng)是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