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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鵑要起身,葉青殊擺手,“你繼續(xù),這幾天,你辛苦些,親自照看著”。 “是”。 杜鵑有些遲疑的看了看華韶包裹著頭臉的黑巾,“剛剛安平替這位爺擦了身子,這布巾卻沒敢拆”。 “就讓他這么裹著吧,天氣倒還不算熱”。 “是”。 華韶頭臉裹在黑巾里,身子裹在被子里,葉青殊上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實在沒什么好看的,又回了西稍間,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 …… 傍晚時分,葉青程過來了,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葉青殊的院子,接上葉青殊一起去陪支氏用晚膳。 葉青殊要裝病,自然要裝的像一點,叮囑葉青程千萬攔住支氏和葉青靈別往這里來,葉青程便獨自去了。 葉青程走后不久,華韶就起了燒,杜鵑膽戰(zhàn)心驚的來問葉青殊,“姑娘,杭太醫(yī)說要給那位爺擦汗,額頭也要壓巾子”。 那裹住頭臉的黑巾就十分礙事了。 葉青殊想了想,“那就解了吧,等燒退了,再原樣給他裹上”。 杜鵑應(yīng)著去了,葉青殊和往常一般,用過晚膳后看了會書,又打了會棋譜,覺著困倦了就由芳圓伺候著卸了釵環(huán),洗洗睡了。 她心里擱著事,睡的不太踏實,迷迷糊糊間發(fā)現(xiàn)自己進(jìn)了間赤白的屋子,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抬黑沉沉的棺材。 148 容止韶華(三) 她有些糊涂,心里卻又有些明白,明白那棺材里裝的是她早夭的長姐,她好不容易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打發(fā)走了守靈的人,為的就是來看一眼她的長姐。 所有人都說長姐暴病死了,卻又不肯和她說是什么病,她們姐妹一場,她從不曾好生與長姐相處,心中甚至懷著自己也無法啟齒,可悲又可笑的嫉妒。 她們姐妹一場,她總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什么病,不過短短三兩個月,就讓她從來都在云端之上的長姐一下子沒了。 他們不和她說沒關(guān)系,她記性好,看一眼就能牢牢記住長姐的模樣,他日再找機會問大夫,總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病。 她貓著身子,落地?zé)o聲,快速靠近棺材,那些人很快就會回來,她要抓緊時間! 棺材要在入土?xí)r才會釘死,她抓著棺材蓋死勁推著,卻怎么也使不上勁,急的渾身大汗,心里頭又有些迷糊起來。 似乎,她不打開棺材蓋應(yīng)該也是知曉長姐是什么樣子的—— 就在這時,棺材蓋自己緩緩滑動起來,露出了長姐烏黑的發(fā)絲和發(fā)間的卷須翅三尾點翠銜單滴流蘇鳳釵。 鳳釵奪目的光芒刺的她眼睛生疼,她想閉上眼睛,卻全身僵硬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黑漆漆的棺材蓋緩緩向下滑動著,露出了長姐涂滿脂粉滿是死氣的臉和伸的老長的暗紅發(fā)黑的舌頭…… 不對,不對! 不對?。?/br>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不是!?。?! “姑娘,姑娘,醒醒??煨研选?/br> 葉青殊用盡全身力氣才掀起了沉重的眼皮,芳草板正的臉逐漸清晰。 她重重吁了口氣,又闔上眼睛,還好,還好,只是個夢。 “什么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 葉青殊疲憊嗯了一聲,她一般都會在卯時初起床練字,許是昨晚沒睡安穩(wěn),竟是一覺睡到了現(xiàn)在。 芳草見她沒有起身的意思,伸手去掖她被子,不想剛剛還一臉疲憊的葉青殊猛地支起身子,伸出手扼住她手腕,死死盯著她,“長姐!長姐呢?” 芳草有些困惑的看了看葉青殊,“大姑娘這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是在練琴吧?姑娘要見大姑娘?” 葉青殊眨了眨眼,疲憊倒回枕頭上,半晌方開口道,“去小廚房拿兩碟點心送給長姐,再請十七哥來陪我用早膳”。 芳草應(yīng)下,葉青殊又急急加了一句,“你親自去,一定要見到長姐”。 芳草雖疑惑,卻也沒問什么,“姑娘,要不要喚芳圓進(jìn)來伺候姑娘梳洗?” “不必,我再躺一會”。 芳草見她閉上了眼睛,伸手掖好被子,出門叮囑芳圓好生守著,這才出去了。 葉青程來的很快,站在門外聽芳圓說葉青殊還未起床,就有些遲疑,不知該怎么辦,就聽葉青殊急促的聲音在里間響起,“十七哥!” 剛才來的路上,芳草和他說葉青殊做了噩夢,嚇的狠了,此時聽著聲音又不對,葉青程也顧不得許多了,疾步走了進(jìn)去,“阿殊,怎么了?” 此時的葉青程還太過青澀,遠(yuǎn)非日后那個位高權(quán)重的葉閣老可比,他焦急的面容映入眼簾的一剎那,葉青殊卻覺鼻頭猛地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上輩子,在她生命的終點,葉青程也是這般姿態(tài),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走到了她面前。 長姐和母親現(xiàn)在都還好端端的活著,就算她不信自己能護(hù)得她們安穩(wěn),也應(yīng)當(dāng)信他吧? 葉青程見她面色發(fā)白,眼圈發(fā)紅,快步走到她床邊,急道,“阿殊,別怕,就是個噩夢,醒了就好了”。 是啊,就是個噩夢,上輩子的一切不過就是個噩夢,醒了,就好了! 他急切擔(dān)憂的面容近在眼前,近的,她一伸手就能緊緊抓住—— 眼看著紅著眼眶披散頭發(fā)的小女孩兒一頭撲進(jìn)自己懷里,葉青程動作猛地一僵,連擔(dān)憂的表情也在臉上凝固住了,大氣都不敢出。 葉青殊抱著他腰的胳膊狠命緊了緊,感受到他單薄的春衫下溫暖的體溫和柔韌的腰身,才緩緩放開,仰頭朝葉青程甜甜一笑,“十七哥以后要經(jīng)常來陪陪我,我就不會害怕了”。 葉青程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僵了,想點頭,卻怎么也動不了。 葉青殊這才回味過來,剛剛自己的動作有些孟浪了,就又沖葉青程討好一笑,“芳圓,領(lǐng)十七哥去西稍間坐坐,服侍我梳洗”。 葉青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西稍間,又是怎么在鋪著猩猩紅坐墊的玫瑰椅上坐下,直到芳圓進(jìn)來稟告葉青殊請他去花廳用膳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努力協(xié)調(dià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