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堂兄。

    因此，行禮過后，便自覺在另一張書桌坐下，取了筆墨紙硯擺好，練起字來。

    葉青程也取了筆墨紙硯擺好，芳菲取了溫水倒于硯臺之中，執(zhí)起墨塊慢慢磨了起來。

    葉青程不動聲色掃了芳菲一眼，又掃了低頭練字的葉青榆一眼。

    葉青殊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點破，嘴角卻含起了笑意。

    芳菲磨好墨退到一邊，葉青殊揮揮手，芳菲行禮退出暖閣。

    葉青殊拿起逼著葉守義親自寫的字帖打開，攤到葉青程面前，“十七哥昨日想必已經(jīng)認(rèn)真揣摩了，館閣體乃是科舉入仕安身立命的功夫，要求烏、方、光、大，方能體現(xiàn)氣象博大，筆勢恢弘之美”。

    “父親的字乃是時下館閣體中最受人推崇的，以規(guī)整圓融為特點，更趨圓潤秀美，十分適宜十七哥臨摹，十七哥從今天起，每日早晚各摩上一個時辰，不出三年，當(dāng)有小成”。

    葉青程點頭，葉青殊做了個請的動作，葉青程從筆架上取下一只狼毫筆，學(xué)著葉青榆的樣子蘸了墨汁，握起——

    143 書青程（二）

    他的手極穩(wěn)，神色認(rèn)真而肅穆，唯有緊緊抿起的唇能泄露出他此時心中的激動與惶恐。

    他定了定神，方重重落下一橫，葉青殊走到他身邊，“十七哥，你寫字時要讓無名指往外頂，與中指、食指和拇指一起帶著毛筆走，小拇指不動，這樣落筆才能穩(wěn)，不會顯得字跡輕浮”。

    葉青程本就是聰明絕頂之人，葉青殊稍一點撥，他來回試了幾回，便掌握了訣竅，再落筆便比第一次好了許多。

    葉青殊笑著贊道，“還是十七哥聰明，我當(dāng)初光是學(xué)握筆就學(xué)了三四天”。

    葉青程雙耳微燙，垂著眼睫根本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這般打趣的話。

    葉青殊也不再說，就站在他身邊一點一點的糾正指點，期間若是沒了墨，葉青殊便親自執(zhí)了墨塊為他研墨。

    大約半個時辰后，葉青殊便笑道，“十七哥便按著我剛剛說的練吧，大約再練半個時辰就歇了，不可貪多，到晚上再練”。

    葉青程點頭應(yīng)下，葉青殊便又去看葉青榆寫字。

    葉青榆見她踱過來了，筆下一頓，一滴墨汁落了下來，壞了一張寫了一半的大字。

    葉青殊蹙眉，“練字講究的是執(zhí)心端正，氣定神閑，如今不過是我靠近了些，你便心浮氣躁，這么多年的字練到哪里去了？”

    葉青榆忙擱了筆，起身行禮，“謝五jiejie教導(dǎo)，我日后必修持自身，戒浮戒燥”。

    “坐下吧，繼續(xù)寫”。

    葉青榆又坐下繼續(xù)練了起來，葉青殊站在他身后，不時出聲指正點撥，待他與葉青程無二。

    葉青榆原本只當(dāng)自己是過來做陪襯的，不想葉青殊竟真的是要指點自己，心中驚詫至極，只他剛被葉青殊斥了一頓，不敢表露出來，只越發(fā)用心寫字。

    聽著聽著，他就發(fā)現(xiàn)葉青殊話雖不多，卻句句點在點子上，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他的字便進(jìn)益了許多。

    不說府中的夫子及不上，連葉老太爺也沒有她這般精準(zhǔn)的眼光。

    往日葉老太爺和葉守義夸贊葉青殊聰慧，葉青梧、葉青松幾個大些的哥兒頗不以為然。

    明面上不敢同葉老太爺和葉守義爭辯，私下里卻經(jīng)常議論，一介閨閣女兒再聰慧能聰慧到哪里去？不過就是內(nèi)宅一些小手段，小聰明罷了。

    他在一旁聽著，雖不出聲附和，心中卻也是贊成的。

    今天一看，不說其他，至少于書法一途，她就比葉老太爺眼光好，就是不知道寫起來如何？

    葉青殊沒有發(fā)覺葉青榆的小心思，或者說，她懶得管葉青榆姐弟倆的小心思，在她眼皮子底下，這姐弟倆別想翻出半點風(fēng)浪！

    葉青殊見暫時沒什么可說的，便囑咐他自己好好練，和葉青程道別，出了暖閣。

    ……

    ……

    之后，每隔三天，葉青殊便會去暖閣，指導(dǎo)葉青程和葉青榆寫字，問一問兩人讀了什么書，考較討論一番。

    葉青靈偶爾也來看看，送些茶水點心，每每取笑葉青殊倒是十足的夫子樣兒，日后沒有脂粉錢，倒是可以去大戶人家坐館。

    整個臘月便在這一教一學(xué)中度過，葉府老宅中沒了葉守義，從里到外都透出一種安靜祥和來。

    除夕夜，支氏帶著一屋子孩子守夜，她身子不好，守了一會便有不支之態(tài)，葉青靈、葉青殊勸著她回去歇了。

    支氏一走，氣氛便輕松了許多，葉青宜首先道，“大jiejie，我們今年放不放煙花？”

    葉青殊抬眼，“你想放？”

    葉青宜有點怕她，猶豫著不敢開口，葉青殊冷笑，“所以我就是看不慣你那股子小家子氣樣子！不就幾個煙花，有什么不敢說的？倒像是我和母親刻薄了你似的！”

    “不是，五jiejie，我不是——”

    葉青殊不耐擺手，“芳草，命人給六姑娘準(zhǔn)備煙花，離遠(yuǎn)些，不要傷著自己”。

    芳草應(yīng)著去了，葉青宜委委屈屈垂著頭，葉青靈嗔了葉青殊一眼，“偏你不會說話，本是好意，倒教六meimei傷心”。

    葉青殊擺手，“大過年的，別說這個，掃興！十七哥，我教你下棋”。

    葉青殊吩咐去拿棋子棋盤，又朝葉青榆招手，“榆哥兒，你來陪十七哥練練手”。

    葉青殊說著將基本的規(guī)則說了一遍，“十七哥，一會你與榆哥兒下，我就在你旁邊教你下”。

    葉守義博學(xué)多才，琴棋書畫，幾乎樣樣都能拿出手。

    葉青程卻將所有的聰明才智生在了心眼上，書畫這樣重天賦重靈氣的，他都不太擅長，苦下功夫練字，到最后字也就落葉守義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評價。

    但下棋這樣玩心眼的東西，他卻一點就通，上一世，葉青殊的棋藝就得他指點頗多，如今卻是倒過來，輪到她指點他了。

    葉青殊頗有些感慨，這世上因果循環(huán)，果然不假。

    葉青靈便招呼葉青宜坐到葉青榆身邊，笑道，“宜姐兒，阿殊的棋藝在我們中是最好的，我們也跟后面學(xué)學(xué)，沾沾十七哥的光”。

    葉青宜對棋不感興趣，只也不想落單，就坐到了葉青榆右手邊。

    很快，棋子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