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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冷靜,甚至還笑著感謝她送來的東西。 他的胡子長長了一些,將整個臉都隱藏在濃密的深色后面。 “你過年有什么安排?”陸晚云盯著他的臉色問。 他淡淡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意思是讓她不要擔心。 “過年了,外面很多飯店都會關門,你自己要……”陸晚云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蔣一澈的手仍停留在她的頭頂,從一個單純的安慰姿勢變成了溫柔的流連,而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眷戀,眼波流轉,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十分舍不得她走。 她頓時覺得喉頭發(fā)干,被他看得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再看他一眼,她可能就走不掉了。 “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她低聲丟下這句話,甚至都沒管他有沒有看懂,就匆匆往外走了。 他也沒有攔她,只是跟在她身后,還替她打開大門,側身恭送她離去。 陸晚云走得很快,生怕自己忍不住掉頭沖回去。 田澄開著車在小區(qū)門口等她,見她神色黯然地出來便問:“怎么了?” 陸晚云開門上車,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穩(wěn)定心神。 “田澄,我……”她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左胸,“我心跳得好快?!?/br> 田澄回頭看了看,難得溫柔地說:“要不干脆讓蔣哥哥跟我們回去算了。我住我爸媽家,把我自己那套小房子給他住?!?/br> 陸晚云看看她,思考了一下,終于搖了搖頭。 “不要了。我真的……真的沒法再理智了?!?/br> “理智個屁嘛?!碧锍魏咭宦暎耙碇歉墒裁??喜歡就在一起,不得不分手的時候就分手,多簡單?!?/br> 陸晚云怔怔地看著前方,半天才說:“分手的日子不會遠了。他的家已經空了。” 田澄愣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再勸她,只得開車上路了。 過年對于陸晚云來說,一直是一件意義不大的事情。她家里親戚不多,這放假的一周,基本上也就是宅在家里陪她媽而已。 她們年三十跟舅舅姨媽兩家人一起吃了飯,到年初一便沒什么大事了,家里只有兩個人,連做飯都十分簡單。 陸晚云對著她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每每看到她媽,陸晚云就想到自己可憐巴巴的銀行賬戶,雖然她媽從那以后對她態(tài)度就好了一些,陸晚云連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但心里至少是有點怨的。只是她心里再氣,表面上也是撕不破臉的人,跟她媽連架都沒吵過,只是互相都冷冷的,相敬如冰。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看一部韓劇,想借此分心。偏偏那部劇的配樂簡直是神級作品,簡單的旋律卻格外憂傷凄美,她又一向是容易被音樂打動的人,聽得時不時就淚流滿面。 年初一晚上吃完晚飯以后,高正銘打電話過來。 他父母都在北京,過年時從來沒有跟陸晚云回過家,但是每年都會在年初一打電話過來給她媽拜年。 他今年很有策略,沒有打給陸晚云,而是直接打給了陸晚云媽,似乎早已經揣測到陸晚云不會告訴她媽他們倆已經分手了。 陸晚云媽一臉喜色地接起電話來說:“小高你好呀?!?/br> “……你也新年好呀!給你爸爸mama拜年哦!” “……我很好呀,最近蠻好的,還要謝謝你給我寄那么多保健品呀……” “……嗯嗯,你工作忙,多注意身體……家里的事情讓晚云多做一點,你不要管……” “……你呀,就是太寵她了呀,這樣不行的呀……” 陸晚云聽著自己mama跟高正銘親熱的對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坐針氈。 末了她媽還把電話遞給她:“你跟小高講兩句呀?!?/br> “我不要?!标懲碓瓢櫭级汩_。 “搞什么啦??禳c?!彼龐尠咽謾C直塞到她眼皮底下。 陸晚云終于憋不住了,站起來就回了自己房間,半躺在床上塞上耳機聽肖邦,企圖用鋼琴聲隔絕外面的紛擾。 沒多久她媽就進了她房間,拽掉她的耳機,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問她:“你怎么回事啦?小高那么好的男人,你怎么就不能姿態(tài)低一點啊?” “你覺得好而已。”她冷冷地低頭說。 “他哪里不好啦?工作又成功,長得又不錯,家里條件那么好,我跟你講,你這樣的能攀到他,我真是睡著也要笑醒了!” “什么叫我這樣的?我就這么配不上他嗎?”陸晚云有點惱,低聲地說。 “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條件,也不看看我們家的條件啊?”陸晚云媽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跟你講,你這就是燒了高香了!” 陸晚云緊緊抿起嘴唇,不想接話。 她媽還在繼續(xù)說:“你就是沒本事呀!這么多年還不能轉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想辦法懷孕呀!你懷上了,高正銘就跑不掉了呀!” “媽!”陸晚云終于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媽,“你女兒我就這么不堪,這么需要這個男人嗎?非要通過未婚先孕這種手段傍上他?” “管它什么手段?!标懲碓茓寭]揮手,“能綁住他就算是你本事了呀……” 她話沒有說完,陸晚云卻再也不想聽下去了。 她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蹭地從床上彈起來,恨恨地把手機錢包鑰匙摔進自己包里,低著頭穿上外套就要走。 “你去哪里呀?”陸晚云媽拽住她。 她不屑地一笑,“我去北京找高正銘,行了吧?” 說著,她就甩開她媽的手,徑直去門口換鞋。 她媽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說辭,只是并沒有要攔她的意思,好像真的希望她殺去找高正銘一樣。 陸晚云當然沒有去找他。 她打了個車去高鐵站,很快買到了一張十點鐘回上海的車票。 在半個小時的車程里,陸晚云一直把頭抵在車窗上,一半憤恨一半心酸地想,難道高正銘真的就是她最好的選擇了嗎?難道她的人生,真的就只能這樣陷進現(xiàn)實的泥潭里了嗎? 快下車時,她收到一條蔣一澈發(fā)來的微信:“今天過年,我的罐頭很受歡迎。大白特別喜歡?!?/br> 附圖是一張他在普希金紀念碑那里拍的流浪貓們,它們排成一行,每人面前一個罐頭,都在歡快地悶頭吃著。 陸晚云看著照片里半個蔣一澈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忽然心念一動跟他說:“在那里等我?!?/br> 他立刻就回:“好。” 沒有問為什么,沒有驚訝她這個時候怎么會讓他等,沒有問要等多久。 ☆、12-陸晚云-3 陸晚云下了高鐵就狂奔進地鐵站,趕上了最后一班地鐵,只覺得心砰砰直跳,那是她二十六年來從未體會過的沖動。血液全部灌進大腦,她覺得手腳都要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