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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wèi)的眉頭立刻打成一個死結,寒氣嗖嗖的走了。李陵光還準備跟沉樞交代一下,嘴才張了一半,被外頭伸進來一只手給扯了出去。等人都走了,唐無香收起他那套可憐相,往沉樞面前擺了個酒盅,笑得十分斯文:“如此好酒,須飲一杯?!?/br>說著他那只沾毒不沾陽春水的手就探向了沉樞的小酒壇,動作不快,去勢卻是很精準,一點也不像個亂抹黑的瞎子。沉樞將酒壇提開兩寸,避開了他的奪取,道:“此次空手而來,十分慚愧,下回必補上厚禮?!?/br>他一本正經(jīng)的歪曲事實,從氣度上實在看不出他這么厚顏無恥,可謂是人不可貌相。可惜唐無香的臉皮也沒看起來那么薄,他喪心病狂的“聾”了一瞬,手繼續(xù)去追:“這份厚禮正合我意,多謝……”“我該怎么稱呼閣下呢”,他一手撐著下巴,做出略微思索的模樣,然后,沉樞聽見他慢悠悠的說道:“是該稱閣下沉樞兄臺,還是……汨疆之主,黎君呢——”沉樞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瞬間周身逼出一股驚天動地的殺氣。作者有話要說:☆、第八章在三月暮的掠奪之前,汨疆幾乎與世隔絕,對于中原來說它遙遠而神秘,汨疆之主更是謎中至極。中原朝廷大概能從百年前的記載中得知這個生活在荒漠之外的荒山的民族,稱呼其統(tǒng)治者為黎君,輔佐是大巫師,治下有寓意風雨雷電的四個族群,分別是竹斜、知時、擘音、霹靂。當年的文獻表示,汨疆的治理混亂而野蠻,階級分裂尤其明顯,貴族驕縱,奴隸成災,民不聊生。哪怕是三月暮開采之后,也極少有人能進入汨疆大門,中原商隊大多只是候在疆外,等他們的合作者送來商品。而被差遣的勞力通常都是汨疆的奴隸,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直呼王族的名諱,因此知道汨疆之主真面目的中原人可謂是鳳毛麟角。而殺氣正中的唐無香正是其中之一。話音剛落,瞎眼的唐無香只覺周遭氣氛陡變,一股冷肅凝殺的壓力直逼心口和腦識,讓人覺得既難以喘息,又忍不住心生恐懼。不適感確實很強,但還嚇不倒萬毒之身的唐門門主,唐無香瞎的恰到好處,正好無視恐懼,他臉色不太好看,笑意卻還掛在臉上,他道:“唉,黎君是好友的故人,我是好友的好友啊,將心比心,我們不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么?”沉樞的殺意來的急,去的也快,他只是突然受了驚,本能逼出了殺氣,唐無香老神在在的樣子愈發(fā)顯得他反應過度,沉樞回過神,斂去了一身殺氣。他眼里浮上歉意,語氣誠懇的道:“抱歉,我失了禮數(shù)。”他本來想問唐無香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轉念一想他既是謝樘的至交,那就不能當外人來看,雖然按理來說謝樘不會和人說這些。然而唐無香雖然看不見他的歉意,卻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利用沉樞的抱歉搶走了他手中的小酒壇,湊到封泥邊嗅了一口,贊了句香,愜意的道:“黎君不必對好友有所懷疑,他從不曾向我透露任何與汨疆相關的訊息,一切都是瞎子無心,連蒙帶猜的?!?/br>沉樞自然是相信謝樘的,哪怕他透露了也無所謂,但唐無香的話讓他有些好奇,所謂空xue不來風,哪怕是猜也總得有點風影捕捉,謝樘都什么都沒說,他有什么可蒙的?沉樞道:“我已經(jīng)不是黎君了,門主叫我沉樞即可。門主方便告知我,是怎么猜出來的么?”唐無香抱著酒,道:“你叫我門主,我稱你黎君有何不妥。說來話長,其實也猜了好多年,他的言行舉止其實不太符合中原人的習慣,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沉樞從善如流的改了口:“唐兄要是不忙,與我說說吧,我不太了解他在中原的生活。”唐無香笑道:“瞎子有什么可忙的,閑的很,好友說我有夜談癥,他最怕在我這里過夜,聽我喋喋不休,沉樞兄可要注意了?!?/br>沉樞揚起嘴角笑道:“所聞所見,以心如明鏡為最。能與唐門門主秉燭夜談,是我的榮幸和……”他臉上一瞬間劃過一抹追悔,“希望,我從前對他的關心太少了?!?/br>唐無香看不見,但能聽出他語氣中細微的變化,他怔了怔,忽然揚了揚手中的酒,“好友的酒素來都有我一半,我可以喝么?”沉樞本來還在情緒里,見他這樣又有些無奈,酒鬼的脾氣和謝樘一樣一樣的,這酒是他準備帶回汨疆的,但好酒不等人,沉樞心里嘆了口氣,大不了再跑一趟,“喝吧?!?/br>唐無香揭開酒封,取來瓷碗倒了兩杯,推過去,接上了他之前的話,揶揄道:“不會,他總是提起你,說你對他如何照顧,有陣子傷了雙手,連屁股都是你擦的,以……呃,一個大戶人家主管的身份?!?/br>記憶浮沉,沉樞心頭似乎有線一扯,一點動容和溫柔散進血脈里。那是謝樘十二歲的事情,聞陶開始教他學習鑄術,他第一次開爐沒看黃歷,鑄爐因年久炸了,他雙手上的皮燙的一點不剩,血rou模糊的連睡覺都得用線吊起來,因此不止連擦屁股,連飯都是沉樞喂的。把汨疆比作一個很龐大的人家,他可不就是萬事cao心的主管么,是主管,而不是主人……沉樞霎時悲從心來,他從來不是汨疆真正的主人,這個地方不需要主人,有等級就夠了。謝樘看似粗心不擅謀略,但很多事他看的比別人很清楚,他只是不愿意向不懂人解釋,也不會向不愿意聽的人說。他驀然間想起一個細節(jié)來,每次謝樘回汨疆過年,飯桌上都會同他說中原,中原的河比竹斜到奴集的路還長,中原的花繁雜的比阿桑頭上的墜珠種類還多,而中原的花魁,被沉樞打斷了……沉樞心中酸楚道,大概我就是那個不愿意聽的:“那他的身份呢?”唐無香要與他碰杯,笑道:“敬你,他呀,自然是俗到極致的少爺,為愛走天涯,話說我從沒見過這么窮酸的少爺?!?/br>沉樞不知道他在敬自己什么,他舉杯碰了,求不得入口,氣味甘美醇厚,卻是刀鋒一樣的第一喉酒,沉樞被辣的瞇了下眼,“他確實是個窮少爺。”頓了頓,他忍無可忍的問道:“他為了誰在走天涯,你知道嗎?”唐無香顯然是個酒鬼,這么烈的酒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吐出滿口醴香,面向沉樞道:“怎么才算知道呢,知道姓名?有過交情?還是說過話?”沉樞總覺得他那雙瞎眼里有點很深的東西,可任他是汨疆之主也看不透這雙已經(jīng)失明的眼睛,他道:“都算,你知道什么?”唐無香夾了顆花生米擱進嘴里,沉樞被他吊著,